走商於古道穿越秦岭的第一天,从一亿年前走来
从河南南阳到西安有一条横穿秦岭的古道,名曰商於[wū]古道,自春秋战国时就是沟通关中平原与江淮、荆湘、吴越地区的捷径。
我们打算花三天时间,自驾走完这条300公里长的古道。
和以往稍微不一样,这是我们第一次带上宝宝远行,而且,人家还只有八个月!
之所以这样做,有两个原因,一是我家到宝宝外公外婆家的直达列车停运了,我们可先到西安,再从西安坐高铁去四川;另外今年接下来的长途旅行都有带上小朋友的计划,所以这趟出行可视作一次摸索,看看我、小朋友和在路上这三个主体,能不能很好地形成默契。
商於古道,制图@孤城
临要出发了,我儿子还在云淡风轻地吮着拇指,但我自己的心里却在不停地打鼓,以至于在超市买应急干粮,比如面包、饼干、泡面、矿泉水……临到结账时才发现,不知不觉中拿的数量全是“6”。
我还拿了枣糕,枣糕看起来香糯可口,是个顶饥解馋的好东西,转念一想,这不就是“糟糕”吗?天啊,这么不吉利的玩意,赶紧地,放回去了。
当然,我一个人搞不定小宝宝,具体操作是我和爸爸轮流开车,媳妇儿“一片儿”在后座抱着宝宝。(说明一下,一片儿是我媳妇的代号,不是我有一片媳妇,媳妇只有一个)像这样↓
车上特意安装了儿童安全座椅,我们认为宝宝坐进去可安全了,但是宝宝不这么认为。他坐进去不到半分钟就开始嚎哭,只得抱起来安慰,放进去又哭……于是,美好的设想幻灭,希望他大一点愿意坐,不然这钱又哗啦啦地白花了。
清晨九点整,我们从家门口郑重启程。妈妈并不想我带着宝宝一路游山玩水,她希望我们先麻利地到郑州,再快速去四川。所以她在车窗外心疼万分地看着她孙子,眼神清楚无误地对我发出谴责:瞎折腾!
我只好在心里默默祷告,她儿子一路顺风,我儿子也没问题。
两个小时后,车开到了西峡县。
西峡是南阳盆地西侧的一个天然山口,所以又叫西峡口。在卫星地图上看得真切,像是有人在茫茫秦岭上斜劈了一刀,劈出了一个约五六公里宽的整齐峡谷,去往关中的商於古道便是从这峡谷中穿行而过。
西峡口卫星图
某个意义上,商於古道是以一场惊天“诈骗”而出名的。
2300多年前,正是战国七雄打得水深火热的时候。
齐楚两个大国结盟合纵,阻碍秦国东出。秦国自然要想办法把这种抱团的拆散,以逐个击破。
公元前313年,秦相张仪直奔楚国,对楚怀王说:“如果楚国和齐国断绝往来,秦国就把商於六百里土地送给楚国。”
楚怀王立马跟齐国解盟断交,为表诚意,还派人把齐宣王骂了一顿。也不能怪楚怀王草率,因为张仪开出的条件太香了。
六百里商於横越秦岭,一头连着楚国的根基——丹淅与江汉,一头衔接秦国的大本营——渭水平原,秦楚两国谁据有商於,谁就能威胁对方的国本。
商於之地原属楚国,后来被秦国夺走,秦孝公时,这一带被封给了商鞅作封地。为这块土地的归属,秦楚两国没少打仗,多以秦胜楚败而终。如今,不费一兵一卒就能重新拿回商於,这样的诱惑换作哪一任楚王也不会不动心。
不料,张仪回到秦国后,指着地图对楚国使者一本正经道:“从这儿到这儿,六里地,拿去吧。”
六百里和六里,开什么玩笑。但那时候人的脑回路就是这么瓷实,一个敢耍赖,一个死较真。光想想就有那个画面,楚怀王听说后,暴怒,桌案一掀,咬牙切齿道:“哼,你骗我,我打你!”
结果,晚了,秦国已经把齐国拉成了好朋友,楚军大败,楚国国力也直线下滑。
后来秦国成就霸业,统一中国,张仪就不叫言而无信,而是足智多谋。因为执着于商於,楚国赔进去十万甲士,并由此成了一个伤感的国度,其衰落的国运又孕育出一位伤感的诗人,他就是屈原,在我们即将走进的古道上,还会遇见他的足迹。
1993年,小县城西峡忽然名动全球,因为在这里,发现了恐龙蛋。
九三年以前,全世界发掘出的恐龙蛋化石也不过五百枚,而至今,仅西峡就贡献出三万多枚,据估计,西峡的恐龙蛋化石储量有数十万枚。曾经当地老百姓把这种圆圆的“石头”捡回家垒猪圈、筑灶头,全然不知道自己是多么奢侈。
大概这个缘故,我们在路边电线杆上还看到有人写着电话,暗示自家有恐龙蛋化石,有意联系。
我们不需要恐龙蛋化石,再说私下买卖也是违法的。但既然路过了“恐龙之乡”怎能不去看一眼恐龙?
西峡丹水镇建有一座恐龙遗迹园,园外紧邻国道的广场上矗立着一头凶猛的霸王龙和一头几十米高的地震龙,估计是一比一还原的庞然大物。从地震龙身子下走过去,能对比出一个大人也不过是地震龙一根脚指头大小。
地震龙,摄影©孤城
地震龙被认为身长超过40米,是地球上曾经出现过的最长的陆生动物。尽管这是根据骨骼化石做出的推论,我还是相信它是真实存在过的。
亿万年前的地球上,无数巨型身体在天地间穿梭,仰头是茫茫苍穹,俯身是无边丛林,世界因为恐龙的存在而显得格外辽阔——那是多么狂野的时代。
霸王龙,摄影©孤城
恐龙园我们没有进去,里面很适合小朋友玩耍,全是各类逼真还原的恐龙。假若我儿子会走路,我们就进去了。但他还是小婴儿,对恐龙无动于衷,注意力主要集中在啃手和抓他妈妈的头发。
但我们还没有亲眼见到化石,所以我们又直奔西峡博物馆,进门就能看到镇馆之宝:一窝蛋。
恐龙蛋化石,摄影©孤城
在西峡,恐龙蛋或许真不是那么稀奇,但这样完整的一窝蛋就很稀罕了,这些蛋排列成一个圈,摆得并不复杂,但这是恐龙自己摆的,就弥足珍贵。
橱窗里还有一枚窃蛋龙胚胎化石,一只小恐龙的骨骼形态已经清晰可见,若不是封印在石头里,似乎它正在静静地睡觉。
窃蛋龙化石与复原图
1995年这只小恐龙化石流失到了美国,所以它有一个外国名字叫“路易贝贝”,2013年它几经辗转回到了西峡,又有了一个中国名字叫“中华贝贝龙”。
路易贝贝也好,中华贝贝也好,都是人们为它赋予的生命与爱意。
在那遥远得近乎时间尽头的岁月,这只小恐龙没能撑过那一天的“世界末日”,它和那些还没有来得及孵化出来的小伙伴们一起被尘土覆盖,灾难把它们定格在了一种永恒之中,无法逃脱。
我在博物馆见过很多古代物品,但恐龙蛋却让人泛起了隐隐的苦涩,因为它们是小小的孩子。要是化石蛋还能孵出来……见见太阳也好。
西峡不仅曾受到恐龙的青睐,也是上古人类的聚居地。
西峡县城的莲花寺岗上有白羽城遗址,城是春秋时期的楚国所筑,但“白羽”这个名字却可追溯到上古时期以善射著称的后羿氏部落。
西峡白羽城遗址,摄影©孤城
在《山海经》、《淮南子》、《括地志》等古代典籍中均有关于后羿生平的记载,说他自幼在山林中长大,善于射箭,后来成为尧帝的射师,帮助尧帝射下九个太阳,拯救万民于水火。
后羿射日在中国是一个家喻户晓的故事,但这个故事传得越广,关于后羿是否真有其人就越难说得清楚。
也许人们根据后羿的特长为其杜撰一些神性,提高后人对其的好感与印象,代代相传的神话传说就这样沉淀成文化符号,并被一个民族永远记住了。
有人考证说后羿是射氏的先祖,射氏后来又演化成了谢氏,所以谢字的金文写法中有一把张弦待发的弓箭。
谢的金文写法
西峡也曾聚集过大量射氏部落的后人,他们和后羿一样,骨子里对射箭有着超乎寻常的天分。他们把弓箭视作图腾,并且一度因为弓箭产业,使西峡一带白羽成堆。
西峡为了保留这份记忆,特地修建了白羽公园。公园门口的建筑显然是想把箭羽和当地特产恐龙蛋结合起来,结果这样看起来像是一个羽毛球场馆的标志。
白羽城雕塑,摄影©孤城
西峡有些阴雨蒙蒙。
经常前后都是艳阳天,偏偏在我们出行的时候就下雨。这叫人挺郁闷的。
下车的时候,我们不得不用一张大方巾把宝宝从头到脚地裹住,他扒在大人的肩膀上,透过时而飘落的雨滴,端详着陌生的路。
楚怀王被张仪骗了以后,在丹阳和蓝田连吃了两场败仗,他这才醒悟过来,于是赶紧派屈原去齐国,重新寻求齐楚联盟。
关键时刻,张仪又来了,这一次他拉了一车珠宝贿赂了楚怀王的亲信,又在楚怀王面前一通花言巧语,不仅保住了自己的人头,还神奇地让楚国再一次背齐合秦。
竭力反对的屈原被楚怀王流放到了汉北地区,也就是西峡、淅川一带,或许就是我们正在走过的地方。
流放的路上,屈原写出了《抽思》,其中屈原悲悯自问:
“何灵魂之信直兮,人之心不与吾心同。”
为何我的灵魂这样刚直,为何人心与我的心不一般。身处佞臣当道的时代,这就是屈原的悲剧。
公元前299年,秦又攻楚,并占领了楚国八座城池,之后秦昭王以“归还城池”为由邀请楚怀王前往武关会盟谈判。
楚怀王这次又信了。
看起来楚怀王蠢不可及,但如果还原当时的情势,楚怀王这次赴会,大有“壮士一去”的豪迈与无奈。
张仪的诡计彻底搞乱了楚国的内政外交,丹阳、蓝田之战后,秦、齐、韩、魏四国又在前301年联合攻楚,并在垂沙大破楚军。这时的楚国已经不敢跟秦国硬刚了,楚怀王若不去武关,必然给秦国以攻楚的口实,若去呢,大不了赔上自己一条老命。
当车驾辚辚驶入商於古道,楚怀王必然心思沉重。几年前他把女儿嫁给了秦昭王,关系上是秦昭王的老丈人,楚怀王对秦国还有什么筹码的话,大概就这个情分。
据说车行到半路,一个人出现了。
屈原拦下马车,深深一躬,苦苦相劝。
“大王,你这一去,凶多吉少。”
在一些历史剧中,也有人把楚怀王描述成一个听信谗言、头脑简单的人,证据就是他有机会杀死张仪的时候,却在左右亲信的耳边风下,不听屈原劝谏放走了这个狡猾的敌人。
屈原力阻楚怀王前往秦国的时候,楚怀王也多半是不耐烦地扬鞭而去。
但我还是宁愿把楚怀王视作一个为国赴难的英雄,作为一个在位近30年的老国君,他怎么会不明白前路未卜?为了楚国的安宁,他必须付出一些代价,这次就是赌上他自己。
在屈原拦下楚怀王的地方,后人称之为“屈原岗”,这个名字一直沿用到今天。
屈原岗村口,摄影©孤城
屈原岗村处在一片高高的山岗上,山岗的顶端是一块开阔的平地,平地上原有一个古老的屈原庙,后来又盖了座小学,屈原庙也成了小学的一部分。
我听说屈原庙里有屈原披头散发、仰面朝天的行吟图,遗憾的是小学生们还在放寒假,学校大门紧闭,否则说不定还能进去看看。
屈原岗小学,摄影©孤城
这座乡村小学可能在规模、师资等方面远不及城市的学校好,但却散发着极富感染力的人文气息。
它站在屈原岗的最高处,面对着油菜花盛开的土地与远方隐隐约约的山峦,校门口立着一尊屈原的石像,让这座校园生分出有根有据的矜持与厚重。
屈原塑像,摄影©孤城
在小学后面的麦田边上,还有一块清宣统年间的青石碑,石碑安置在一座亭子里,正面刻有“屈原岗”三个大字,背面是清朝人留下的感慨。
站在碑亭下,向西望去,左右两侧分别是沪陕高速与宁西铁路,中间一条乡间公路蜿蜒伸向远方。
商於古道的原路虽早已在丛林草木间了无痕迹,但现代交通也依然遵循着古道的走向,因为这是最近的路线。
屈原岗碑亭,摄影©孤城
山岗附近零散着一些人家,细雨蒙蒙的路上人烟稀少。
当年,屈原在这里“扣马谏王”时,天地间或许也氤氲着这样迷离的雨雾。
楚怀王抬眼一看,又是他!这个人为何始终这样执着无畏、谠言直声。
怀王深深的一叹气。屈原啊,不要再说了。
屈原后来在《离骚》里写道:
伏清白以死直兮,固前圣之所厚。
悔相道之不察兮,延伫乎吾将反。
回朕车以复路兮,及行迷之未远。
……
望着楚怀王的马车越来越远,屈原悲痛欲绝。
正如屈原所料,楚怀王一入武关就遭秦军扣押,秦昭王胁迫他割让巫郡和黔中郡,他却誓死不从,秦王无奈,只能一直将他扣留。
三年后,楚怀王客死咸阳。这位糊涂的楚王用一身倔强的老骨头为楚国争取到一时安稳,也为自己挣回了最后的尊严。所以,当楚怀王的遗体回楚国时,“楚人皆怜之,如悲亲戚”。
沿着老鹳河前往淅川。
鹳是一种白色的长颈大鸟,成鸟身高能长到一米五。你可以想象,当一只只高挑的白鹳伫立在水边,水中荡漾着它们优雅的倒影,河水静谧,山林飒飒,一切那么美轮美奂。
你忍不住给这条河取了一个名字,老鹳河。你像招呼老朋友一样亲切地喊这条河,也亲切地呼唤那些凝神天空的生灵。
可是,当我大声呼喊的时候,没有动听的回音。
老鹳河,如今真是一幅垂垂老矣的孱弱姿态。
人们在城区边缘修了一道拦水坝,城区里蓄起了一汪宽阔的水面,城区外就任其自生自灭。
更可气的是,发臭的城市污水就这么大咧咧地往里流。老鹳河的身体在这摧残中弯下腰去,残喘着粗气,我站在凌乱的河岸上,听到污水滚落发出嘭嘭的声响,像是老鹳河在用力地咳嗽。
不远处,我竟然还看见了几只白鹳。它们停落了几秒,又腾腾地飞扑开。我看不清它们的眼睛,但我知道肯定也写满了失落。
西峡老鹳河,摄影©孤城
老鹳河还有一个名字,叫淅水。
淅水发源于秦岭东部,自北而南注入丹水,曾是连接西峡和淅川的天然航道。
公元前11世纪左右,祝融的后裔鬻[yù]熊带领族人来到丹淅之会开辟家园,后来他的曾孙熊绎以此为根基建立楚国。数百年筚路蓝缕,艰苦创业,楚国从“偷牛建国”的蛮夷小邦一步步扩张成雄霸南方文明的大国,并最终立足江汉,问鼎中原。
楚国的肇始之都因处在丹水以北,所以被命名为丹阳。但自古以来丹阳的具体位置,一直是个有争议的话题。
近年来,因建设南水北调工程,淅川出土了大量楚国墓葬与文物,楚都丹阳在淅川的论述有了更加坚实的实物证据。
不过即便丹阳城址依旧存在,我们也很可能看不到了,随着南水北调中线工程的建成通水,丹淅两岸的大片河谷平原都被淹没了。在丹江口水库浩瀚的湖面下,说不定还有大量楚国遗产,等着世人耗尽千年的耐心,去慢慢发现他们过去的荣光。
【请横屏观看】
淅川出土的春秋云纹铜禁,来自河南博物院
淅川博物馆实在太简朴了。
我们找了半天,入口进去却只见一个剧团的训练场馆。场地一分为二,一侧是男生搭着垫子在练翻跟斗,另一侧是一队女孩们扬起手臂,翘起兰花指,在配乐老师们现场吹拉弹奏中盈盈袅袅地走着碎步。
淅川博物馆外的排练,摄影©孤城
场地里笼罩着热火朝天的艺术气象,而我们不得不从中间穿过,像个贸然打扰的外人。走通以后,掀开厚厚的布帘,一个半昏半暗的博物馆出现了。
博物馆的办公室竟然是用几张桌子在进门的地方拼凑起来的,工作人员见到有人来,纷纷站起身,指示我们如何扫健康码。有位女士看我们抱着小宝宝,提醒道:“走到最里面时,你们轮流抱着小孩,一个一个去看。”
我对她的话感到云里雾里。
绕过屏障,走了进去。尽管有古都丹阳的文化名片,淅川博物馆却很小,只有两间不大的展厅,比较贵重的文物被拿去郑州了,只剩一些个头不大的玉制品和青铜器。
淅川博物馆的编钟,摄影©孤城
走到左侧展厅最里面时,有一排台阶,上面围合起来的样子像是一个坑。
一片儿率先蹦蹦跳跳跑上去看,我还没来得及提醒她,她就一个炸惊,嗖地窜了回来。
而后我也上去看了看,果然是一个墓坑。看说明是楚国令尹子庚的墓,按3:4比例还原的,其他的看不清楚,一堆人形白骨倒做得逼真,在那黑黢黢的灯光下,一不留神相当渗人。
从博物馆出来后,我发现一片儿已经在外面目不转睛地看别人剧团训练了。她居然说看人家翻跟斗,比博物馆还好看些。
我拿起相机打算照一张,一个小伙子察觉到了,他跑过来凌空一翻,在半空中给了我一个调皮的眼神。确实精彩!
博物馆外的空翻训练,摄影©孤城
淅川到荆紫关有七十多公里。
路上有大量因丹江口水库而建成的移民新村,整齐的白墙青瓦徽派风格,外观很漂亮。
我爸爸以前跑运输,常在这一带走。他在开车时忽然提起了当年,移民搬迁那段日子整条国道上拉家具的大货车排成看不到头的长龙,天天如此,持续了一个多月。
据统计,丹江口水库总共有40万移民,这不是一件轻松的事,他们离开时的不安与不舍,也许能在美丽的新家里获得安慰吧。
丹江口水库边的移民新村,摄影©孤城
雨下了一天。
到荆紫关镇上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我们在一家宾馆里安顿下来,宝宝从未在外面过夜,此刻他的表情困惑极了,但困意很快战胜了困惑,他黏在妈妈身上,关上灯就睡熟了。
我想给一天的行程做个总结,却感到自己念念不忘早晨看到的那个恐龙蛋。
索性我闭上眼睛,幻想自己把它们全部激活,一个个小家伙破壳而出,中华贝贝也里面,它嘶嘶地叫,我只能对它比出“嘘”的手势,毕竟是我一个人悄悄干的好事,然后它就舔了舔我,一时间,一亿年的温暖与温度都在手指上炽热了起来。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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