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艺众家第133期】（第三期征文第17篇） 大洼，载着我的乡愁
文艺众家第三期主题活动征稿：故乡，那已经消逝或正在消逝的......时间：11月19日至12月18日。形式：散文、小说、书法、绘画、摄影。欢迎各位老师积极参与。发表在平台的作品，除了打赏的稿费外，点击率达到一定数量还将有奖励。家中的学童也可投稿，我们有一个文艺小星星栏目。 投稿信箱：2084791183@qq.com
大洼，载着我的乡愁
参加河北省散文学会的年会，我第一次来到了南大港。其实这里距离我的老家——那个我仅仅生活了八年，却让我永远魂牵梦系的小村，只有百里之遥。我真的是来到故乡的家门口了。
早就有人对我说过，你可以不知道黄骅，但不可以不知道大洼。来到南大港的大洼的时候，我相信这句话了。大洼，前面连的是烟波浩渺，浪涛灼灼的渤海，背后靠的是莽苍无垠，碧野千里的平原。
我们漫步在大洼——南大港湿地的小路上，清新温润的空气中弥散着泥土和野花的芳香，沁人心脾。暂时摆脱灯红酒绿、声光电化的包围，放下肩上的俗务和琐事，感到从未有过的闲适、恬静和悠远，此时心态澄净如水，真有羽化登仙之感。与文友们海阔天空地边走边聊……
放眼望去，是满世界的碧绿，是那种你爱得真想躺到它的怀抱里的碧绿。一碧千里的芦苇，盛夏正是生长的时节。一阵风吹来，芦苇的叶子发出“唰唰”的响声，似乎整个大地都随着芦苇在摇曳，长得这么茁壮、茂盛、是大洼这片沃土哺育着她……
大洼是一片热土，这里不仅有美丽的地球之肾、鸟类乐园的湿地，有广阔的田野，无边的庄稼，勤劳善良、憨厚质朴的人民，还有着滋生文学和创想的广袤土壤……
不知什么时候，脱离了聊天是文友，一个人踏着湿润、柔软的大地，静静地走着，走着，似乎走向了物我同一、人与自然生命原初的和谐与神秘……
突然，被高坡上一片粉红色所吸引，快步走上高坡。啊，这不是开着一嘟噜一嘟噜粉郁郁花的荆条吗！我太熟悉了，故乡老屋东面不远的对方，有一条很浅的小溪，一年中大多的时候，里面只是湿润润的，没有多少水。小溪的两岸就长满这种荆条。荆条是落叶丛生灌木，这个时节，在远处看去，像血色的火焰在燃烧，在腾飞。它的叶子像松针，枝干弯曲着像龙蛇。秋天，它抽出紫红色的枝条——荆条，柔韧而有弹性，非常适合编制各种篮筐。过去，农村生产工具落后，家家户户都用荆条编筐、编篓，编一些生活和生产用具。在我的记忆中，每年到了秋季，正是乡亲们热火朝天割荆条的时候，没有几天，曾经密不透风的荆条林，变得空荡荡，像一个人满头秀发被剃成光秃秃的样子。隆冬寒风呼啸，大雪飘飞，小溪两岸连片的荆条墩，挺起它们桀骜不驯的骨架，面对苍天，无牵无挂……
大洼高坡上的荆条，负载着我的浓浓乡愁，让我回忆起童年的往事：
我与伙伴们欢笑着，在荆条丛里，你藏我找，把衣服挂破了，回到家中，受了申斥，甚至挨了巴掌，也当作乐事告诉伙伴们。下过雨后，小溪里有了水，卷起裤腿，在荆条树的浓荫遮蔽的小溪里，捞鱼捉虾，当小溪里的水要枯干的时候，我们就用双手翻着黑泥，捉泥鳅。
一次，一位本家的叔叔，送给我一只小喜鹊，他告诉我，喜鹊最爱吃地里的石虎子（蜥蜴、四脚蛇）。于是我就约上三两个小伙伴，每人折一根长长的荆条，到离村不远的一片荒地上捉石虎子，看到石虎子，就追，用手中的荆条去抽打，一旦抽上，石虎子身子一翻就死了，我们再用马莲草把它捆上，不到一顿饭的工夫，就提着七八条石虎子，高高兴兴地回家了……
我们结伴去地里打草，先要编一个担子，用镰刀砍三根短粗的荆条，削成一样的长短，用马莲草扎成一个三角形做底盘；然后再砍三根长的荆条，把每一根的大头与底座的三个角扎牢，再把它们的小头捆在一起，就成了一个简易的三角架子，再做上一个，用一根竹竿或者木棒做扁担，挑起两个三脚架，就是一副能放二三十斤草的担子，我们就是挑着这样的担子，到村的四周去打草……
已经有多年没有回故乡了。那片荆条林还在吗？那条小溪里还有水吗？
放飞的思绪，还没有从荆条的遐想中出来，又有了新的发现。脚下是一丛丛的野生植物，那么熟悉，半圆柱形的叶子，绿油油，很厚，很嫩，似乎摸一摸就要流出汁来。不算高，不到一尺的样子。想起来啦，这不就是老家的黄菜吗？我蹲下来，抚摸着，心中油然而生一种他乡遇故知的感觉。黄菜是一种野菜，我小时候经常吃，我太熟悉它了。
在我老家那个小村的东面二里多地的地方，有很大的一片碱滩，一眼望去，光秃秃、白茫茫，只有成片生长的黄菜，给这荒凉之地平添一些绿色和生机。
每年春天，大地刚刚返青，就去地里挖野菜，常吃的野菜有婆婆丁（蒲公英），洋沟菜，但吃的最多的还是黄菜。在早春寒冷的海风吹拂下，它悄悄地钻出地皮。嫩嫩的芽叶象撒在地上一样，星星点点，一阵春雨浇过，星星点点连成密密麻麻的一片，黄菜的小芽长到数寸高，嫩盈盈的。不仅给盐碱荒滩送来丝丝春意，也给人们带来美味。多少次我跟着母亲去撸黄菜。撸下它的嫩叶，让它的根留着，继续长叶子。撸下的黄菜放在一个布口袋里，到家用清水洗净，在锅里用水焯一下，捞出来在凉水里过一下。用手把它攥干，放在大碗里，加上咸盐、大酱、蒜泥，滴上香油，吃起来真是无比的美味。还可以用黄菜做馅，包包子、包饺子。夏天，黄菜越长越旺，棵子长大，长高了，茎和叶也渐渐变老了，照样可以吃，味道同样鲜美。入秋以后，黄菜的颜色由绿转红，再成暗红，夕阳一照，远远望去，像片片云霞。冬天到了，黄菜打籽了，它的籽粒和包裹籽粒的外壳，照样能吃，人们叫它“盘子”，遇到灾荒之年，“盘子”就成了当地人的救命粮……
文友的呼唤，打断了我梦幻中的童年生活。当文友调侃地问我，是不是吃惯了大鱼大肉，吃腻了田园蔬菜，想换换口味，挖点野菜吃。我认真地告诉她，大洼里的黄菜，寄托着我的一份乡愁，我真的想采一些黄菜带回家去，重温一下舌尖上的童年旧梦……
随着大家登上一只画舫，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炎夏的早晨，静谧，秀美，灿烂的阳光照射在大洼里，散发着迷人的光芒，满洼的绿色，满洼的芳香，大自然的美丽在恬静中蔓延，在默默中绽放。在这里感受到晨曦的清新，沐浴到生命的光彩。
大洼里的水，绿盈盈的，微风吹来，只见芦苇在抖动，那水却纹丝不动。画舫缓缓而行，一层层雪白的浪花在水面上向后退去，暂时把水面染成白色，很快就又恢复了青绿的颜色，望着远处平滑如镜的绿油油的水，思绪也随着浪花慢慢地向后，向后退去……
我故乡的老屋前也有一片绿盈盈的水，那是坑水，它连着一条小溪，据说下面是通海的，老人说它从没有干涸过。这个水坑，不知道有多少年的历史了，没有人告诉过我，反正从我记事就有。我家老屋就在水坑的东面，大门向西冲着水坑，傍晚，坑里的水，映着西天的彩霞，把我家的房子染得红彤彤。
那是孩子们的乐园。春天，坑边的野草最早钻出地面，野花最早绽放，我们去坑边挖地梨。夏天，我们光着身子，在坑边的浅水里嬉戏，或趴在水里，两手撑着坑底，两脚噗通噗咚地打水，像是游水，其实一动不动；或站在水里打水仗，用双手捧水来向别人脸上扬，直到有人告饶为止。秋天，这里会引来野鸭子和其他不知名的水鸟，村里的人好像有约定一样，绝不伤害这些鸟儿，孩子们却常常骚扰鸟儿，捡拾野鸭蛋，把小鸟捉回家。冬天，结了冰，就在上面打出溜，滑冰；自己做冰撑子，用两根或圆或方的木头做底撐，在上面钉上几块木板，底面嵌上钢筋或钢片，用两根一端钉了钉子的木棍做撑棍，坐在冰撑子上，两手用力一撑，冰撑子载着孩童们的梦影和幻想，载着童年的天真与无邪，向前滑去了……
村里的人说，坑里的水是神水，不管下多大的雨，就是庄稼涝了，坑里的水不见多；天多么旱，地里的庄稼都枯死了，坑里的水也不见少。一位失明的祖奶奶就是每天早晨用坑水洗眼睛，洗了一百天后便重见光明。虽然我没有见过那位祖奶奶，但我二弟的头癣却是用伏天的坑水洗好的……
村里的人对这个坑的保护，有许多不成文的规矩，多少年来人们都遵守着。可以在坑里洗澡，可不能洗衣服，都是用盆从坑里舀水，在坑边洗衣服，然后把脏水均匀地泼开，让阳光把它晒干……
一个人有美丽的故乡，就等于拥有整个世界。故乡的那个小村，就是我的世界，随着年龄的增加，我对故乡的眷恋越来越深沉，我的乡愁越来越浓郁。
美丽的大洼，载着我太多的乡愁。那柔韧的荆条是乡愁的坚韧，那清香可口的黄菜，是乡愁的滋味，而那大洼的水，就是乡愁的绵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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