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 老屁(三)
(朗读者:赵朋)

此时的他,心里有说不出的后悔,他自己给自己下结论:如果不发生因火烧吵架的事儿,如果半夜不去粘鸟,不那么早离开家,也许老爸老妈和小四儿都死不了,哪怕顶他们的人是自己。而现在一切都已经发生,一切都已经是现实,一切都无法改变。要活着疼一辈子,这就是命。
西方的火光映红了半个天,那火光魔幻般游动中变着深浅。有人说西边地陷进去了,岩浆正在四溢,惊恐的人们有的开始无目的的往东跑。老屁没有跑的心思,往哪儿跑啊,人跑不过天跑不过地,赶上啥就是个啥吧。
夜,被雨浇得像个饥饿而孤独的孩子。第二天刚蒙蒙亮,三哥过来告诉说,西天那红,是震塌了的焦炭窑暴露的火光,没事儿了。
在大家一起避雨、夜宿的凉席搭顶的简易棚子里,小春子、三个弟弟跟年龄小些的孩子们还都睡着。老屁找了个空地儿,想眯了一会儿。刚合上眼,小春子的双臂从后面合过来。打着盹儿的老屁迷迷呼呼的做着梦,梦里,后爸仍是慈祥的微笑着,将母亲给他炒的鸡蛋,在母亲放菜汤的空儿,一块儿一块儿地夹给孩子们。突然,后爸的头上流出鲜红的血来,后爸还在笑,而老屁碗里的那块儿鸡蛋,聚然间化做一只乌鸦,“嘎”地叫一声就飞走了……老屁吓得低沉地哼了一声就醒了。
雨,不知疲倦地下着。
于是,老屁鬼使神差地来到了粘鸟的地方。
粘网没人动。也不可能有人动,连人死人活还顾不过来呢,谁会来这个地方。老屁查看了网,网上粘的鸟出奇的多,连平时不常见的白头翁、画眉都有。老屁边收网,边放飞那从网上择(zhai,三声)下的活着的鸟。到最后,他将那几只死鸟和粘网,一起埋在了一堆碎石的下面。
用凉席遮顶的棚子,能挡雨但仍漏雨水。回来的路上,老屁从农家瓜棚里找了一些塑料布,半路上又被人要去了,用于包裹新扒出来的走的人。那水泥筑顶、砖混结构的几排房子里,因为没有破顶的工具,有的人还压在里面。
“大哥,你也帮帮忙吧,我姨跟孩子们还压在里面。我姨夫连班下井还没回来……”走进砖混结构的平房前,一位看上去二十来岁的姑娘拦住老屁哀求道。砖混结构的平房,在大地震中坍塌的仅剩一两米高,一米多高的砖墙支撑着水泥房顶,水泥房顶又死死地压着砖墙。虽然那有的房顶已经裂开,有的已经被大锤等重器砸开,但有的仍旧在那儿支撑着。
老屁没有说什么,便默默地加入了扒人的队伍,这时候人群中多了穿绿军装的解放军战士。人多了,战士们还带了千斤顶、手摇钻等一些工器具,抢险的进度加快了许多,砖墙打开了,水泥顶像蚕食一样被破开,活着的人一个个被救了出来。
当那姑娘的姨被救出来时,虽然她姨看上去已经筋疲力尽、脸色苍白,胳膊还受了伤,但在踏出废墟的一刹那,姑娘的姨眼中放出的是惊喜的光。
“是你?”姑娘的姨认出了老屁。
“哦。”老屁也认出了满脸灰尘的女人。这不就是前天上午因为火烧和她吵架的女人吗。这一场景,好像是老天爷故意安排的。
他俩的相认,弄懵了姑娘:“老姨,你们认识啊!”
“认识,认识。这一辈子也忘不了咧!”女人这时的眼泪才“唰唰”地流了下来,她伸出另一只手握住紧紧老屁的手,对姑娘说:“小玲,快叫大哥!”
“大哥!”这个叫小玲的姑娘叫了一声大哥之后,将她姨扶着送到了路边,转身倒了一茶缸子水,走近老屁递上说:“大哥,孩子们还在里面,你再帮帮忙吧,忒谢谢你了!”
老屁点点头,没说什么,接过茶缸子将那水一口气喝了下去,再次加入了抢险扒人的队伍。
老屁帮着扒完人回到自己的棚子处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三爷走过来,见老屁灰头土脸的,便问:“看你这一身一脸的弄(neng,四声)的,这一上午的你揍啥去咧?”
“还能揍啥,扒人。”老屁用毛巾抹了一把脸说:“北边水泥平房的人还没扒完呢,在那儿过,正好赶上。”
“嗯。照顾走的人和照顾伤员的事儿我都安排好咧。”三爷放下手中的衣服说:“矿上说救援的人和物资陆陆续续的快到了,你在这小哥儿几个里比较稳当,照顾活着的人就交给你了。吃的用的现在都没有,你带上几个人想法弄一些吧!”
“中。”老屁答应着,叫了几个小青年走了。
抢险、扒人……活着的人还要吃饭。老屁他们来到国营粮店。粮店也坍塌了,房屋坍塌后,瓦砾中裸露出的粮食和油等等已经被人们弄(neng,四声)走,可房屋坍塌了一半儿,房顶还悬在那里,就像鳄鱼张开的嘴巴,不知何时就可能掉下来,那成包的大米在外面能清清楚楚的看见,可恐惧中的人们不愿意走向它半步。
“你们在外面等着,我进去拽一包就赶紧出来。”老屁对小青年们说。
“这不中吧?你看那房顶都当啷(似连非连地悬着)着,万一要是房顶掉下来咋整?”
“是啊老屁,咱们还是上别处看看吧,这忒危险!”
小青年们拽住老屁,坚决阻止他进入尚未坍塌的那一半粮店里面。
“别处也这样啊。你们想想,好弄(neng,四声)的,人家早弄走咧,还等咱们来啊?”老屁说着,疾速进入到粮店里面,拽出了200斤一包的大米。不等小青年们再劝,他又拽回一包,往地上一放,抹了抹脸上的汗说:“这回够咱们一趟街十来家子吃几天的咧。”
“那是,那是。”小哥儿几个被老屁感动了,抬起一包大米说:“你一边歇着一边看着,我们送回去就回来弄这包!”
老屁和小青年们进入粮店弄大米的行动,被其他人看在眼里,尤其是那些中午饭还没着落的人们,看着这一包包200斤的大米,简
—— 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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