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子：三月荠菜香 / 开普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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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平子

每年三月的春天，是赏春、玩春、吃春的季节。庚子鼠年古城一直不见飞雪，就少了冬天的韵味，三九过后寒风萧萧中，不经意发现玉兰树乳白色的花苞，已张开粉嫩的小嘴呼吸清冽的空气，待到一片片花瓣落满草地，柳树紧跟着初绽鹅黄芽孢，桃树梨树相继结满花蕾，家门口的小花坛里，月季、金银花、山药、串串红也冒出许多嫩叶，一个个肥大的蚯蚓、西瓜虫从泥土里爬出来吐故纳新，把蜗居冬天的秽气一吐为快，怕它们找不到回家的路，我用铲子又将它们送回土里。惊蛰过后的春天正是野菜最肥美的时候，朋友一再邀我去白鹿原踏青挖荠菜，拗不过他们的好意，相约在植树节后出行。其实我心里有个愿望，就是赶在清明节前包一次荠菜饺子，夫君在病重期间，几次想吃我包的荠菜饺子，他看我为难的神色，才明白夏天没有荠菜，就安慰我说他可以等到明年春天，我忍住泪水鼓励他多吃饭增强体力，最后他还是敌不过病魔带着遗憾去了天堂，今生今世再也吃不上心仪的荠菜饺子。

以前同学总是说原上的麦子、槐花如何如何好，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当我站在原上环顾四周，真的被眼前壮美的景色惊呆，远处山峰在烟雾中时隐时现，脚下可见潺潺流水，没有车水马龙的喧嚣，静谧的村庄令人心旷神怡。这个真实的白鹿原横跨两区一县，东靠篑山南依终南山，三面环水，以高差320米居高临下，俯视灞河浐河皂河从原下流过，自古以来它就是古城长安的东南屏障。这几年白鹿原因作家陈忠实名声大噪，他的小说《白鹿原》的故事就出自这里，被改编成话剧、电影、电视剧等多种艺术品种，可谓十分的经典，当地政府部门和村民趁热打铁，利用陈忠实的名气掀起一股旅游热，为了赚钱他们扩修公路，在路边开了许多具有陕西特色的小饭馆，把一个原来不知名的小镇办的有声有色，几十年前的黄土高坡如今摇身一变成为黄金坡，浓厚的商业化管理，让原汁原味的民风民俗消失殆尽。我们乘坐的小车在果园、麦田中徐徐穿行，路边一畔畔绿油油的麦田中夹杂着油菜花，一幢幢农家精致的小别墅看的人眼馋，可以看出当地村民靠白鹿原发财，一个个成了暴发户，我想如果中国的老百姓都有这样富裕优美的生活环境那该多好。

到了目的地我们下车走进果园，放眼望去一堆堆荠菜无声无息的萌于严冬，茂于早春，是春天的使者。掐指一算我也有三十多年没有和泥土亲近，这辈子就在六十年代，七十年代和九十年代挖过几次荠菜，我是真的喜欢和爱吃这种乡间野味，不过这次没有准备好工具，拿的铲刀不不得力挖的很费劲。我们所吃的荠菜，又名护生草，生长于田野路边及庭院，以嫩叶和青茎供人们食用，我喜爱荠菜恬淡的品格，是它不需要人们精心的栽培和管理，也不屑与菜园里的白菜萝卜争地位，它把白色瘦长的毛根，深深扎在土壤里，汲取大地的精华和灵气，青翠的叶子紧紧贴着地面，像一根根秀气的羽毛平凡而文静，过了阴历二月二，麦地、路边一簇簇荠菜，摇晃着开满小白花的脑袋，散发着淡淡的花香，等待生命最后的凋谢，荠菜的价值不在于出生的高贵，而在于它耐得住时间的仓促和冷清。

我赞美荠菜，是因为它出生平凡，性格温柔且坚韧，在冬天万物萧疏之季，唯有它不屈的伸展细嫩的肢体，独自抵御寒冷默默的生长，只要给它足够的阳光，或者是冰霜雨雪，荠菜都能以顽强的生命力存活于世，给我们带来春天的暖意，每挑起一棵荠菜，我不由欣赏它的朴实无华如水清明。千百年的荒野，唯荠菜心中有所坚守，它的生命才能绵绵不绝，滋润我们的肠胃，它不图人类的供养和回馈，始终保持天然去雕琢的本色，著名诗人陆游也曾写诗赞美荠菜：日日思归饱蕨薇，春来荠美忽忘归。荠菜的做法有很多，包水饺、馄饨、包子、烙饼，凉调、炒鸡蛋等等，真是不花钱就可过一个美味的春天。小时候，第一次吃荠菜饺子，就被它的美味所诱惑，令我几十年难以忘怀，挖荠菜对我们五零后是一个美好的回忆，每当想起父亲和面、剁荠菜的身影，我心里莫名的感动泪水就模糊了双眼，它是我们这一代终生怀念的味道。

我们提着各种各样的袋子，在地里搜寻嫩生生的荠菜，因为是野生它喜欢群居，终日一窝一窝连在一起，这就给我们带来很多便利，不用挪动身子蹲下来一会就能挖好多，现在的年轻人可没有我们这种雅兴，不能体会我们挖荠菜的快乐，当我把荠菜一棵棵捡洗干净，儿子惊讶的嘴都合不上，说：你脚不好跑一天就为了这个野菜，谁吃呢？我生气的说做好了你就知道它的鲜美。在他们看来我们这一把年纪，大老远跑到农村去挖野菜，简直是浪费时间自找罪受，今昔相比我心里很难过，我们和下一代人的代沟，从小小的荠菜就划分的泾渭分明，他们理解不了我们的童年少年，是吃野菜红薯杂粮长大，今天八零后的孩子们不认识也不屑吃这个土生土长的佳珍，而荠菜却给我们过去的岁月留下那一抹温暖的色彩。

（注：文中插图照片由作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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