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刘学友 / 开普饭

雪

下雪了，这是今年入冬以来第一场雪。雪是夜里下的，悄然无声，下雪时我们都在熟睡，不知道下雪了，也没有看到雪花飘飞。第二天早晨起来，发现下雪了，地上一片银白，我的心情十分爽畅，我喜欢雪，喜欢雪的晶莹，雪花的美丽和透彻；喜欢雪的柔和和纯洁。人们常说雪后寒，其实雪后并不寒，天空被雪花洗涤得一片苍蓝，阳光和煦。今天是一个好天气，到雪中走走，领略一下大自然的美妙与舒适。我从家出来，走到街心公园，正值隆冬，公园里的花草树木都凋零了，可是看到光秃秃的树上挂满了雪，特别是松树上更堆满了雪，雪虽多并不臃肿，枝枝叶叶上都镶嵌了一层白雪，疏密均匀，哪儿也不多，哪儿也不少，像一棵精美的雪树玉雕工艺品，也像一棵课美丽的圣诞树。

这让我想起了二十年前一幅雪后的美丽图画，那年我在来广营插队。一个冬天的早晨，下了一场很大的雪，雪也是夜里下的。早晨起来并没有意识到下雪，开门时，门推不动，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顶着，使劲一推，门渐渐打开，发现大雪堵住了。雪有一尺多厚，到处都是白皑皑的一片。房子成了雪房子，分不出哪里是路，哪里是田野，哪里是河流。冬天农活本来就不多，又下了这么大的一场雪，不出工没人问你，别说是知青，就是当地农民也不会出工，坐在热炕头上喝茶聊天了。这样大的雪一两天也化不了，呆在知情大院里也没意思，我想回家了，跟同屋人打了一个招呼，我就走了。

来广营是郊区，离我家住的地方不过二三十里，可是那个年代交通很不方便，只通长途汽车，一天两趟，我回家心切，决定走回家。从来广营到左家庄走两三个小时就能到，我抄近道走田野。天空灰蒙蒙的，好像还没有下透，被一个巨大的雾帐笼罩着，田野里白茫茫的一片，只有我一个人行走在空旷的田野里。太阳像一个巨大的玉盘，悬挂在朦胧胧的天空，又像是八月十五的月亮很柔和。平时太阳的光芒是那样耀眼，你不敢去看它，你看它会灼伤你的眼。今天太阳是这样的含蓄，害羞，羞得像山里的少女。田野边上种着杨树，柳树，叶子都落尽了，枝条都一根根垂摆着，每根枝条都挂满了雪，形成了难得一见的树挂，很美丽，像玉柱，像画儿，像大手笔故意渲染它的树挂，大自然的一种奇美令人赞叹。

我在雪中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田野里留下了一串曲曲弯弯的脚印。我来到了一个小村落，这个村子不大，住有几十户人家，雪太大了，这个小村子好像被雪埋住了一样，房子都成了雪包包，像是蒙古包一样。这时正是清晨，村庄还在沉睡中，我离村子还有几十米远时，发现村子后面有一排排树林，树上闪耀星星点点的红光，像是霓虹灯，在雪中特别刺眼。这是什么东西？我正在纳闷，走近树林一看，这是一片梅林，那闪耀的红星，是一朵朵盛开的梅花，真是好看。梅花头上也顶着雪，但是雪花遮不住梅花灿烂的笑脸，就好像一个美丽的女人，头上带着一个大棉帽，大棉帽却遮不住女人美丽的面貌一样。梅花在雪中怒放得更加耀眼夺目了。

这片梅林有数百棵树，每一棵树梅花都在绽放，给这座小村子增添了无尽的风采。梅树下是一片厚厚的积雪，没有脚印，好像是处在林海雪原的深处。梅树上也落了一层雪花，有风吹来，从树上飘落一块块雪团，梅花却一朵不掉，你会突然想起红梅赞，这娇美的梅花原来也是坚强的物种，不怕严寒，勇斗严寒，这是女中的大丈夫，是威武不屈的战士。这是从村子东头跑来两个年轻人，一男一女，都是二十多岁，他们在梅林中你追我赶，掬起一捧雪花，捏成一团，在戏打，有时又滚成一团，看得出这是一对恋人。从村子西头也走过来三个人，两个女人，一个孩子。一个女人手里拿着照相机，另一个女人抱着孩子走到梅林下，她们在照相，在享受着大自然的美景。

大自然确实很美丽，我去过九寨沟，见过九寨沟的水，那水纯洁美妙，纯洁得像藏民的哈达。那水浸泡出来的树花，树倒在水里不腐不烂，树身却孳生出一朵朵像珊瑚花一般美丽的绒花，在水中绽放。那五色海，这海不大，水却是五颜六色，美极，妙极，真是人间的天堂。我也爬过黄山，黄山是那样险峻和巍峨，每一座山峰都好像是经过了大艺术家精心雕饰，美轮美奂。这都是大自然中自然形成的奇观，工艺之高超，形状之奇妙，非我们人类所能创造的，那是鬼使神功，我们只有望洋兴叹的份儿。而要欣赏到这些奇观，人们也要付出很大的代价，去九寨沟就要坐一天的大巴，在险要的山路上颠破一天，一路上险象环生，那条路还是地震多发区，不险，你看不到九寨沟的美景。爬黄山，你要费尽全身力气，坐缆车很多美景你看不到，你必须深入到大峡谷中，才能领略黄山的奇美，就像梅花，只有经过雪后才能绽放出更艳丽的娇容。想到这，我加快了脚步，我的家在向我招手。

忽然一团雪花落到了我的头上，打断了我的回忆，我抬头一看，一棵松树还在不停地落着雪花儿，一串串，像是泻下来的雪瀑，在煦日下形成了一片耀眼的光环。

2000年11月22日

散文集《鲜花摇曳的地方》之《雪》

作者：

刘学友，情感专题作家，现居北京。1986年开始在邢台晨报、中国青年报、工人日报、中国文化报、人民公安报、生活时报、消费时报、北京法制报、劳动午报、天水报、郑州日报、沈阳铁道报；《海内海外》杂志、《民生》杂志、《工会博览》杂志、《赤子》杂志、《金盾》杂志、《人民公安》杂志等报刊发表散文300余篇。出版散文集《春的性格》、《鲜花摇曳的地方》、《听雨》等。出版小说：《爱情才露尖尖角》、《玫瑰在墙外飘香》、《爱情也会变色》、《老王之死》、《李娟的一天》、《李村有一个张二》等百余万字作品。

现为北京作家协会会员、丰台区作家协会会员、海淀区作家协会会员、《慈善北京》杂志特邀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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