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割草喂牛的经历
文:张天科
记得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我们村子附近在公路南边有一个国营合作养牛场,都是奶牛。一天除了喂饲料,还要吃青草,特别是每年冬天来临之前,都要提前大量收买储存好青稞饲用之料,以备后用。
那个时候,大多农户家里经济条件都不好,为了能挣几个钱,有的人天不亮就来,四五点出去割一两个小时的草背到奶场一卖,回来吃个早饭,再去生产队劳动。我当时也就十四、五岁,正值年少,在学校上初中,每年一到夏天放暑假,和村里同我差不多大小的孩子便多了一项任务——割草卖钱。
割草要用的工具是一把镰刀,镰刀是弯把的,刀把是一截树杈,握把处要粗一些,带着一个疙瘩,疙瘩虽丑陋,但割草时能用上劲儿。镰刀是父亲用磨石蘸清水咬着牙磨出来的。父亲的镰刀磨得飞快,割草割得快,割起来很受用。他还告诉我,割草镰刀要夹在腋下,夹住刀背,刀柄向下,那样安全,不会受伤。
夏天割草时烈日炎炎,天太热了割不动。父母每天七八点就催我们吃完饭趁早上天凉出去割草。我便和村上小伙伴背着背篓,顺路沿渠、沿沟,眼晴盯着地里,看那块地方的青草多,蒿草长的茂盛,就弯着腰子在哪割。割一把青草往背篓里放一把,直到装满踏实了,再背到牛奶厂去卖,一次六七十斤,一斤一分钱,也就六七块钱。可别小看这六七块钱,放在当时就是一家七八口人一月的生活费呀!
后来割着割着也有经验了,跑到远一点坡沟和河滩地去割,尤其是池溏边淤泥处水丰草茂,半天时间,就能割满一背篓足有一百来斤,走起路来压得我肩膀和腰腿都疼,直累得满头大汗,一路硬撑着等背到牛奶场的时候已浑身无力,身体像散了架似的。
当然,天天在河渠沟坎上割草,难免会瞌瞌碰碰,伤及自身。有一次在一个臭水渠边割草,水边的草长的茂盛,没过膝盖,足有半人高,我人一兴奋,猛一用力,一镰刀下去被一枝条一挡正好砍到我的脚上和两个手指头背上,顿时鲜血直流,止都止不住,赶紧跑到大队医疗站缝了几针上了消炎药,休息几天才好,到现在仍能清晰地看到手脚过去留下的伤痕。
现在回想起来,年少时给牛割草所受的艰辛和困苦,对自己的一生也是个意志磨练和历练。虽然暑夏时节头顶烈日,饥渴难耐,还要手持镰刀,挥动割草。但也是快乐的、愉快的。
别看小伙伴们早上出门时一个个无精打采的样子,但当找到青草肥美的地方,手持镰刀割起草来嗖嗖的手脚十分利落,一点都不含糊,特别是到了河边草地上割完草还可以下到河里捉鱼戏闹,再美美地洗个凉水澡,浑身感到很轻松、很清爽、很快乐!
割草有时还能采到野酸草霉,成熟的一嘟噜一嘟噜的,撸一棵塞进嘴里,甜甜的带点酸味;还有那丝丝络络的甜甜根,连根拔起,扒掉外皮,露出白里透着粉红的根,放在嘴里一嚼,淡淡有一点甜味。
那一年暑假五十多天,我基本上每天都要外出割草、卖草,累计割草卖草4000多斤,挣了40多块钱,全部交给父亲,他高兴的合不拢嘴,从中抽出5块钱算是对我的奖励。后来我知道这些钱可解决了家里的大问题,不仅免除了我们姊妹兄弟六个人上学学费的后顾之忧,而且也为家里的生活提供了保障,也算是自己年少的时候给整个家庭做出的一份奉献吧。
从第二年放暑假开始,父母安排我们姐弟全部出动,早上拉着架子车,带着干粮和水,冒着烈日酷暑,到四五里路以外的地方去割草,等割满一车拉到牛奶厂卖掉,已是下午四五点,个个累得精疲力尽,饥饿难耐……
那些年,我们就是这样艰难地度过自己的童年和少年时代的。
回想起我们这一代,在农村长大的大多数孩子那个时候可能都割过草,都流过割草的汗水,那汗水使我们茁壮成长,也成为自己终生难忘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