戛纳华语片独苗《路过未来》:生活再难,好在我们可以彼此温暖
“目击众神死亡的草原上野花一片,远在远方的风比远方更远。我的琴声呜咽,我的泪水全无,我把远方的远归还草原……”电影《路过未来》的故事剧情渐进尾声,特别出演周云蓬的悠扬《九月》歌声一起,才让人觉出几分大梦初醒的味道来。日复一日被厚重雾霾所笼罩的城市有多拥挤繁华就有多空空荡,来自五湖四海的异乡人一声不响咽下生活的苦,不知今夕何夕。
电影《路过未来》是去年唯一入围戛纳电影界的华语片,分量可见一斑。正如电影《路过未来》导演李睿珺所讲,将电影拍成了纪录片,是对于一个电影导演的最佳褒奖。为什么说《路过未来》不像传统意义上的文艺片而更像一部纪录片?因为这部电影的镜头视角从头至尾都是在“看”。放下全部身段与招摇姿态,放下那些约定俗成的规矩和剧本套路,用绝对平等的眼光视角与态度,将所有的心神与注意力全部凝聚在如你我一般市井小民的烟火生活上,不加任何干涉更没有丝毫的矫揉造作之气。电影导演最终要做到的就是让观众不但能知道看到,也要能够真切感受到电影所要表达的主题内涵与人物的真实心境,从导演李睿珺此前的作品《告诉他们,我乘白鹤去了》、《家在水草丰茂的地方》到这部涵义深刻的《路过未来》,均可以看出导演不拘一格的匠心以及对于艺术表达手法的独特追求。
电影《路过未来》围绕的是一群始终漂来漂去居无定所的年轻人,他们带着不同的心绪与境遇从一个个小乡村走出向大城市投奔,不约而同都怀揣着一个向上拼搏改变命运的励志理想,这或许是发自人本心的主观能动性使然。但倘若没有过人的超凡天资,也没有什么幸运之神的眷顾,想要在孤独异乡从零开始一步一步走到人上人的位子,是何其艰难又何其遥不可及?也许这其中的绝大多数都在深夜饮酒的时候听见了梦想破碎的声音,将内心的不甘与虚妄一把火烧毁之后义无反顾投奔到茫茫人海中,成为钢筋森林里一颗颗尽忠职守的小小螺母。
“啥人有啥命,我谁也不怪。”《路过未来》的女主角耀婷用极轻极细微的声音说出这句话,形容枯槁的面色里满是疲惫,见不到一丝笑纹。电影《路过未来》的剧情进展显得克制、优雅而深沉缓慢,知道剧情过半,情节上的小高潮和矛盾冲突才一个个接踵而至,有生活的残酷痛苦与失意,亦有相知相伴、互诉衷肠的脉脉温情。
在通讯软件的交流下,网络让人与人之间的隔阂变得微乎其微,“雾中风景”和“沙漠之舟”是网名,也是彼此心照不宣的代号,他们用漂流瓶一样的方式倾诉着不可告人的心事,也缓解了从前难以释放的孤独。电影主演杨子姗减重二十斤只为深刻诠释耀婷这样一个深圳打工女子,尹昉则刻意留下痘痘保留角色的真实感,用极富张力与立体感的演技呈现出了小混混新民“有门道”的狡黠和大男孩面对爱情时的犹疑和不知所措。
在电影《路过未来》的最后,耀婷与新民踏上回甘肃的列车,但再也回不到故乡;路人对一只狗的兴趣,甚至大过对周云蓬饰演的盲人歌手。对于异乡人来说,无论是物质上还是精神上,大城市都无法真正地接纳他们,他们所能做的,是给予彼此温暖和对命运的顽强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