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析心理学与分形几何(中)
分析心理学属于深度心理学,跟精神分析学一样,分析心理学也很重视对梦的分析。分析梦境或分析心理之过程,犹如剥茧抽丝,层层挖掘;又如拿着显微镜或放大镜,不断地将一些点放大(以便找到真正之病因),并递归返回到整体结构。这是一个在看起来全部是“意识”之物内外寻找“无意识”之过程,而且分析师不同的着手点、分析能力或分析方法所转化之无意识会很不一样。
针对分形几何图像,会发现几乎同样之过程:不断地放大一些细微部分,会不断地出现不同的图像细节结构与颜色,而且不同的缩放部位(相当于分析师之着手点)、缩放倍数(相当于分析师之能力)或缩放工具(相当于分析师之方法),所得到的缩放图是很不一样的。在此,以两个例子来说明几何分形与心理分析的相似之处。
第一个例子如下图所示,测量点A与点D之间的距离,且中途点B至点C处路面有断裂,裂缝表面宽度为车轮半径之1/4(远远大于一只普通蚂蚁之体长)。
汽车与蚂蚁丈量出不同的距离
这就是理论与实践之差距所在。在现实中,人们往往能在有限的时间内通过有限的步骤从点A走到点D,而无论其间有多少个裂缝或坑洼。之所以能如此,是因为人们在前进时所使用之“刻度”(即步长)大于裂缝之宽度,因此裂缝就被忽略掉了。但对于蚂蚁而言,有时两点之间难以逾越,是因为其“最大刻度”(一步所能跳跃之最大距离)都比裂缝宽度要小,从而必须面对这个裂缝所造成之困难。
那些大肚能容者心中同样装着很多事,但由于其测量精度很低,最低刻度很大,因此很多鸡毛蒜皮之小事乃至涉及切身利益之大事都会被其忽略,而无法影响其心情;而心胸狭窄者由于对世间人、事、物之测量精度太高,最大刻度太少,以致无一人可令其欣赏、无一事不萦怀、无一物能舍弃。这正如拿着最低刻度为10公里之尺子,因其精度极低,故所有100米以下之距离都会被测量为接近于0;但如果换成最低刻度为1微米(千分之一毫米)的尺子,因其精度极高,故所有长度在1毫米之上的距离都会得到非常大的测量值。
若想知道两点间之距离,测量精度或刻度非常重要。由于人类与飞行动物的最低刻度都比较大,故可忽略一些褶皱部分;特别是飞行动物,它们所测量的两个山头之间的距离远远小于人类步行所测量出的数值。但是,若测量者是一种体长不到1微米甚至更小的爬行动物,那它可能永远都在测量之路上。
第二个例子则与前一个例子有很大的不同,如下图的第一行第一幅所示,是用计算器通过编程绘制的最经典的分形图形,即曼德布罗特葫芦,其自相似结构之主题就是一个类似葫芦之图案。
Mandelbrot的葫芦及其局部放大效果图
图(a):为迭代1000次所产生之原图,没有放大;
图(b):选取图(a)中很小一部分放大36.4倍所得,周边颜色明显比图(a)丰富饱满;
图(c):选取图(b)中很小一部分放大1616.2倍所得,周边颜色明显比图(b)丰富饱满;
图(d):选取图(c)中很小一部分放大8 0808.1倍所得,由于所选的区域为图(c)单色区域,故看上去反而不如图(c)的色彩丰富饱满;
图(e):选取图(d)中很小一部分放大269 3602.7倍所得,显示出更精细化之结构;
图(f):选取图(e)中很小一部分放大2 1548 8215.7倍所得,由于刚好选到葫芦区与,故自相似主题表现明显,且结构更精细、色彩更饱和艳丽;
图(g):选取图(f)中很小一部分放大95 7725 1638.1倍所得,由于刚好选到葫芦边缘,故自相似主题表现虽不明显,但结构进一步精细化、色彩饱和度更高、层次感更强;
图(h):为选取图(g)中很小一部分放大4788 6436 4004.4倍所得,
图(i):为选取图(h)中很小一部分放大21 2684 7521 7806.4倍所得,由于刚好选到单色区域,故自相似主题表现虽不明显,色彩不艳丽但更柔和。
理论上而言,放大倍数可以达到无穷大,但受限于计算器显卡与内存等硬件,不可能一直进行下去。在作者的计算机上,放大到(为一亿)倍后,显示达到极端,出现方块乱码。
分形几何能不断放大而不失真,类似于物种的DNA携带了遗传基因的完整信息。这促进了克隆技术和全息摄影技术的诞生。对比与分析心理学,则可以类比为集体无意识携带了人类心理的整体信息一样。
人的心灵包含意识与无意识两大部分,意识自我有记忆且具有连续性。分析心理学之创始者荣格认为,意识自我只是整体心灵之一小部分,无意识才更具影响力,而梦是无意识对自我所开之窗。整合无意识特性会自然发生且发展个人之个性,这种程序叫做自性化。如果一个人的意识自我与无意识相互矛盾而无法整合,则会产生精神病之症状,如恐惧症、恋物症或忧郁症等。此外,荣格认为无意识又分为个人无意识及集体无意识。个人无意识包括个人的种种情结,而集体无意识则包括人类整体历经千百年累积在无意识中的隐藏之物,如人们会不经意间受影响于传统或风俗等。
我曾带着当时三岁不到的女儿回家乡,经历了如此场景:在一亲戚家的大堂搁几下,墙角上贴着一尊小小的土地公神像,因为很低,成人不蹲下来是看不到的。但作者的女儿路过时见到了,好奇地蹲下来看,然后便双手合十礼拜起来。我们从未教过她拜神,因此当时脑子里瞬间就闪现出“集体无意识”这个术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