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核少妇庞春梅
张四泉
第136期
不论是少女还是少妇,春梅小姐姐都是个一贯不变的狠角色。她有一句名言,“人生在世,且风流了一日是一日。”我常想以此言为座右铭指导自己的韶华人生,但自从应聘白马会所失败后,我终于明白不是所有人的人生都硬得起来。春梅小姐姐硬核了一辈子,终归有她不可复制的原因,跟而今吃饱了撑出来的所谓硬核青年毕竟不同。
关于庞春梅的原生家庭没有太多信息,只知她父母早丧,本人也早早地沦为了可以买卖的商品——奴婢,总之就是命苦,不硬核就活不下来。
如果说童年的悲惨过早锤炼了庞春梅的硬核,那么与潘金莲导师的相遇则很可能开窍了这一硬核品质的任督二脉。
潘金莲低调嫁给了西门庆,庞春梅被分配给了她做使唤丫头“赶着叫娘”。谁曾想,别的奴仆叫娘那只是对女主人的敬称,潘金莲和庞春梅还真处出了不是母女胜似母女深厚情谊,从此二人珠联璧合成为西门庆家小厮口中的一对“合气精”,俩人互相支持彼此掩护,把个西门庆家妻妾争宠的大戏助上了一波又一波的高潮。
潘金莲一开始的确有拉拢庞春梅的目的,但二人心灵知己般的契合是掩盖不住的。潘金莲是个百伶百俐心性高傲的人,而庞春梅则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她十分理解潘金莲没事就找茬的好强而又极其缺乏安全感的心理所在,并且积极推波助澜。可相比潘金莲高傲中又不得不低三下四求宠西门庆不同,庞春梅自始至终保持着人格的独立,尽管这种人格有时候并不那么伟光正。
关于家庭地位,她从不把自己当个奴仆看。算命的说她有做官夫人的命,搞得吴月娘妒意大发说:“有珠冠,只怕轮不到他头上。”春梅姐听闻立怼西门庆说:“常言道凡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从来旋的不圆,砍的圆,各人裙带上衣食,怎么料得定?莫不长远只在你家做奴才罢!”试问谁敢跟清河县无冕之王西门庆这般说话?试问谁能这般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
尽管也有分析认为,庞春梅动辄呼喝打骂跟自己同样地位的秋菊为奴仆是出于一种麻醉的自卑心理,就像电影《被解救的姜戈》里那位黑人管家一口一个黑鬼一样,但她朗朗的硬核作风实在假不了,并且在大骂申二姐后成功引爆了好脾气的吴月娘斥其为没有奴才的样,最后引来潘金莲护短一阵撕逼不了了之。
至于财物,春梅姐更是傲得不行,不论是潘金莲还是西门庆赏的什么稀罕物儿,人家看都不看一眼儿,为了五斗米而折腰应聘白马会所的我凭这点就硬不起来。
西门庆死后,她这种身为奴却不甘为奴的硬核做派肯定是待不长的,于是才有了在被驱逐(卖掉)之前安慰潘金莲的那句“且风流一日是一日”的硬核名言,并且“一点眼泪也没有”“头也不回,扬长决裂,出大门去了”,至此春梅小姐姐的魅力达到了峰值,这一枝料峭春梅旁出邪花让多少男人爱呵。
一直以为她那句该浪且浪的人生名言只是离别潘金莲时的安慰之辞,没曾想,她玩真的。庞春梅被赶出西门庆家后运气不错,嫁给了守备周秀,并且迅速生了个儿子,做了名正言顺的夫人,甚至有能力以德报怨帮助落难的吴月娘。按理来说,这样的人生境遇应该嫁鸡随鸡的OK了,尽管大家都知道春梅并不爱那个喜当爹的武夫周秀。可她终归在此时已经成了一个硬核的少妇,“在内颐养之余,淫情愈盛”,成为了全书唯一一个因淫欲过度而死的女人。在19岁情夫周义的身上,“一泄之后,鼻口皆出凉气,淫津流下一洼口,就鸣呼哀哉”,年仅29岁的她酣畅淋漓地诠释了什么叫“爽死了”。
自古给土豪的老婆做鸭都没好下场,据说白马会所那位帅哥被打断了腿,而年仅19岁的周义则被抓住“打了四十大棍,即时打死”,就冲这点,我又硬不起来了。
其实每一个倔强的硬核少妇都有一颗柔软炽热的心灵,说春梅姐铁石心肠我是不赞同的,她不仅对潘金莲始终抱以母恩般的感遇之情,对人间播种机、共享男友陈经济也始终持着浓烈的爱意。
她们表现出的有多硬核,内心对真情的渴望就有多炽烈。只是这无所顾忌的硬核真的会害己害人,前有周义被乱棍打死,后有白马会所那位秀恩爱给鸭子招祸,这就是春梅姐姐们无处安放的迷茫青春和煎熬灵魂啊,用中华田园女权来解读这种人生而不得的作死矛盾实在太过肤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