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抛秧”的优点与郭思乐教授商榷
即使是现在,“生本教育”的理念与操作还在很多地方风行。其倡导者郭思乐教授为了阐明生本原理,在其数篇文章中以“抛秧”作类比,可见在其心中,两者间有许多相通之处。但也许因为一个常识性的问题,使郭教授的这个类比失去意义。在这里提出来,特与郭教授商榷。
为了更好地说明问题,且把《教育走向生本》中有关“抛秧的启示”录如下:
车行陌上,春光袅袅。突然,你注意到,农民在田间不是在插秧,而是在抛秧!
插秧是种水稻的大农活。多少年来,农民把秧苗插得密上加密,以为付出的劳动越多,就会收获得更多。年年复年年,人们照此办理,但禾苗的产量依旧。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也不知是谁的科研成果,采用了一种新的技术。这种技术,是把过去从田里拔秧改变为用育秧盘里培育的块状秧苗,把插秧改为抛秧。农民们于是摆脱了面朝黄土背朝天之苦,姿态优美地抛出秧苗,这样做,带来了丰收。
初看起来,这十分奇怪。勤劳的没有得到相应报偿,悠闲的却享受着丰收的果实,悖于天道酬勤,也不符合“七分靠打拼”的汗水主义。这是为什么呢?
细思之,在拔秧和密植插秧中,固然贯注了我们的丰收意愿,却破坏了秧苗自由生长的规律,抵触了秧苗的自然意志。反之,小块状抛秧符合秧苗的生长规律。这是因为它不像拔秧那样地折磨秧苗的根系,而是保护了它的自然生长;同时,秧苗的增产主要是靠分蘖,分蘖需要空间,细密的插秧恰恰分割了这样的空间,而反之,抛秧则提供了充分的空间。我们完全可以想像密植秧苗拥挤着无法发展的无奈,以及抛秧方式下秧苗自由生长的欢快。对欢快的爱怎么长就怎么长的秧苗来说,当然有可能高产。
按郭教授的观点,插秧费力且“没有得到相应报偿”,抛秧在省了力的情况下获得了丰收。其原因是插秧“破坏了秧苗自由生长的规律”,细密的插秧分割了分蘖需要的空间;而抛秧保护了秧苗的自然生长,给秧苗分蘖提供了充分的空间。
于是在这里就产生了一个问题:相对于插秧而言,抛秧的优点到底是什么?
这个看似专业的问题不难找到答案,“百度”中有关“抛秧”的词条是这么解释的:
“抛秧是指育成秧苗后改插秧为抛秧的一种省力种稻方法。……80年代末期至90年代初期,随着我国农村乡镇企业的不断发展,农业劳动力逐步向第二、三产业转移。由于水稻抛秧栽培技术能大幅度地减轻劳动强度,降低劳动成本,省工(每公顷省30~45个工)、省秧田,提高工效5~8倍,同时没有缓苗期,可比手插秧田每公顷增产粮食0.23~0.45吨。”
在这个解释中我们明确可以看出:相对于插秧,抛秧的好处是“省力”、“减轻劳动强度”、“降低劳动成本”、“提高工效”等,而这些好处归结一处,就是“省时省力省钱”而已。抛秧也能提高产量,主要原因是“没有缓苗期”,而并非郭教授理解的“给秧苗分蘖提供了充分的空间”。因为如果这个分蘖空间是必需的话,抛秧技术所能提供的空间而插秧技术完全也能提供。况且如果需要,抛秧也完全可以抛得非常稠密。所以如果以能否提供充足的空间而判定这两种技术之优劣,实在不能令人信服。
我在这里不厌其烦地说明抛秧技术与插秧技术之别仅在于是否省时省力省钱而不在于是否给秧苗提供足够的发展空间的原因就在于:郭教授的文章恰好就是建立在插秧一定密集的而抛秧则是宽松的之基础上。他的文章继续写道:
类比到教育上来,过去我们大量做着类似插秧密集的事情,就像不惜损害根系,强行进行秧苗密植一样,把知识和行为变成一个一个细密的目标,对学生提出十分细密的要求,以为只要落实了这个细密的要求,就会达至我们对学生获得知识的期望。然而,这样一来,学生的思维活动就被局限在这个细密的棋盘之上,他们没有必要想什么,也想不出什么,后来是懒得想什么了。实际上这就是人的自然对违背自然的的教育报复。儿童对这种“保姆式”的教育是并不领情的。对于外力所赋予的规范,儿童一般都不愿意直接接纳为自己思想的一部分。儿童的意志不愿意认同强加的东西,并非他们不能接受外来的规范,而在于这些规范是否合乎儿童经验和如何加诸儿童。
我只能说,郭教授的理念也许没有错,但他用来说明理念的这个例子却可能是真的选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