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棣《飞蛾入门》

起先，听上去很像是

有人在捣鬼，将夏日枝条上

未成熟的小果子投掷在

仿佛刚刚安装上去的玻璃上。

玻璃的后面，你的自选动作

仿佛也刚刚开始和生命的掘进有关；

只是你挥舞的镐头已列入隐形史的最高机密，

外人很难觉察。唯一的迹象

就是透过玻璃，时间的洞穴深处，

光明如同从词语的缝隙涌出的

带着冰凉的岩石体温的渗水。

而它们的动静似乎也和使用

很容易模糊在血肉中的某种工具有关；

只要稍微有点冷漠，它们听起来就会淹没在

无意义的敲打之中。但那一刻

终会到来，它们的固执

暴露了光明的另一面。凭借飞蛾的本性，

它们试图冲进光明的本质，

把它们身上的黑暗记忆彻底熔化在

火的决定中。假如把夏夜的寂静

比作一个特制的扩音器，

除了以自身的死亡冲撞光明的意义，

你不可能找到其他的字眼

来描述它们的起源。由于撞击

只可能因意外而终止，它们制作了

它们不怕麻烦死亡的节目单——

就好像我们小瞧过它们的意志，

或者就好像它们已不计较

我们从来就没看懂过

它们把死亡和光明紧密联系在一起时

表现出来的那种惊人的努力。

               2018年8月14日

zang di

发布于 2018-08-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