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评论|虽然,小说也不是「非读不可」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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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T.CAVE编辑部

这里是「小说评论」2021年1月第2期,我们每周一向读者征集300字以内小说评论,编辑部也会从书单中挑选其中几本进行评论,并于周日集结发布,以下是评论精选。

2021年1月第2期

明智的孩子 / 安吉拉·卡特

出版社:南京大学出版社

出版日期:2021-01

这本书被誉为女性版的《百年孤独》。

友方评论员@云开:

读《明智的孩子》第一感受便是文本上的「狂欢」。莎士比亚的典故以现代变格方式出现在文本中,如多拉诺拉缺席的父亲(哈姆雷特)、好莱坞的错误恋情(仲夏夜之梦)、多拉诺拉父女相认(李尔王)。阅读卡特如同阅读了被莎翁所附灵的卡特。

全书以女性独白体叙述,一个家族穿梭在莎翁戏剧和现代生活中。「双胞胎置换」「男女颠倒」等经典莎翁桥段不断被扩充和复用,如加入杂技、魔术元素。如结尾用多拉和诺拉的口袋中各多出一个婴儿来完成家族香火的传递。

该文体结构上更接近于五幕剧戏剧而非小说。主题上更倾向于两私生女的心灵秘史和莎翁家族轮回。第一代皇家艺术团兰纳夫——第二代梅尔好莱坞演员——第三代真人秀主持人崔斯专——歌舞女郎Chance姐妹。Chance姐妹一面收集着Hazard莎翁戏剧家族渐渐衰落史,也在一面建构其对自身的身份认同。

以莎士比亚为温床的英国作家,并非卡特独一人。此外较为明显地能卡特到作家受拉美文学、受新历史主义所影响。当私生女得到正名时,而下一代的前途又该如何书写。他们又该如何辨认一种编排过的历史、一个被建构出来的父亲。兴许如诺拉所说「他们会编起关于父亲的传奇」。

如果没有熟读过莎翁,读者可能会缺少部分阅读乐趣。该书情节推动更多依靠私欲与情欲之间的矛盾,如各代演员风流韵事(近亲相奸、乱伦私通、爱恨情仇)。这也使得这本书更多局限于戏剧,而非真实生活。

风涛 / 井上靖

出版社:重庆出版社

出版日期:2020-01

小说创作于1963年,说材于元初蒙古两次征服日本失败的战役,即文永·弘安之役。

编辑部评论员@Roy:

正如译者所言,所谓的《风涛》,虽然讲述的是成吉思汗两次对日本的征讨,

「但如果期待的是一部类似于《平家物语》那样的军记物语或者战争小说,那么这篇小说无疑会让人感到失望。这里没有惊心动魄的作战场面,只有战争背景下人们的迷茫、抗争和失意」

读完这本书的时候,或许你会感觉到弱国无外交。甚至习惯了《史记》或者《三国演义》里那种动辄几十万人的战争场面,你会发现高丽当时真的是一个小国(记得其中一个桥段是征日战败后,向元朝借了几十人士兵来做京都防备军)。

虽然井上靖这个名字很熟悉,但是这确实是我第一次接触他的西域小说系列,不过一下子就接触到了他的集大成之作显然有些幸运亦有些遗憾(日本文艺评论家筱田一士认为该作品「技法娴熟,内容充实,很适合作为井上靖对其西域小说系列的总决算」。但是试想一下子就读了他的集大成之作,对系列内的其他作品,期望感自然就降低了)。

回过头来讲小说的情节,小说从一开始就描绘了高丽被蒙古军蹂躏压制的局面,躲在江华岛的高丽王朝不得不派出王子去求和,最终却遭遇了蒙古王驾崩、忽必烈上台的局面。而忽必烈一改征讨高丽的风格,一开始采用怀柔政策,意在利用高丽夺取日本。

由此出现了后来忽必烈给元宗的那句「勿以风涛险阻为辞,勿以未尝通好为解」,压迫高丽去做谋取日本的先头兵。

而整个故事就围绕着所谓的风涛展开,既是实指(文本中的忽必烈给元宗的书信,以及后来元军征日两次被风涛覆灭的事),也是虚指(这场关于高丽国生死存亡的风波)。

故事是偏向于从高丽降元派——元宗的角度讲述的历史,井上靖用文相李藏用与元宗、武相金方庆与忠烈王两套班子的故事讲述了高丽国在蒙军统治下的卑微。很多时候只是忽必烈的一封诏书,整个高丽就会面临着亡国的危险(大举征调物资和兵力),但是他们又不能反抗,因为反抗必然会导致亡国。

在这种艰涩的情形下,忽必烈及其手下洪茶丘就显得残忍和冷漠哈,无论是从募兵还是征集物资,他们都不会考虑高丽有限的国力和物力(除非真的压垮它们),在吝啬地施舍「些许恩惠」之后,他们便变本加厉地从道德上绑架元宗以至于后来的忠烈王,从而让高丽彻底沦为元朝的马前卒,而同样也为日后日本的复仇式入侵埋下了伏笔。

整部作品其实最为卓越的应该就是塑造了残忍的蒙方与卑微的高丽两个对立面,在这种斡旋之中,读者很难不为高丽感到担忧,又对洪茶丘之类恨之入骨,虽然是落入了通俗小说的窠臼,但饱含小说的乐趣,不失为一部可读性较强的作品。

三叉戟 / 吕铮

出版社:新华先锋|北京联合出版

出版日期:2020-05

 入围茅盾文学奖的公安文学!

友方评论员@三石:

吕铮的《三叉戟》写的主要是在公安战线上默默奉献的老警察们,没有像传统公安文学中的那种神机妙算智勇双全的固定警察形象。反而在《三叉戟》中每个人都或多或少有着些小毛病。

「大背头」崔铁军是一个有点蔫儿坏自私的人,「大棍子」徐国柱则是一位有着暴脾气一点就着的主儿;「大喷子」潘江海则精于世故,长于算计。

但在罪恶面前,三位老警察嫉恶如仇,能迅速拧成一股绳,用各自几十年的警察生涯攒下来的绝技对犯罪分子施以雷霆手段。

他们用铁肩担正义,用热血铸忠诚。他们是守护城市平安的防线,他们也是中国警察最真实的写照。或许他们并不完美,但我在他们身上却能看到正义的光芒。

 / 东野圭吾

出版社:磨铁|北京联合出版

出版日期:2020-10

哥哥,你好吗?这是我写给你的最后一封信……从你离去之后,这个社会开始对我复仇……

编辑部评论员@Mia:

背负着「有一个杀人犯哥哥」身份的弟弟,在社会上受尽歧视和冷落。这个故事的背景,不由得令人惊叹,东野圭吾有着对于社会弱势群体细致入微的共情能力,而这个选题也充满了矛盾和冲击。

如果说一个对生活充满热爱,积极向上的人,因为有着犯了罪的亲属而被「社会性死亡」,在大多数人眼中这未免过残忍。但是小说中却写实道,即使他并没有过错,这种歧视仍会伴随他一生。

「犯罪的明明是哥哥,但是痛苦却要我来承担。」出于帮弟弟凑学费的失手杀人,弟弟从一开始的愧疚渐渐转变成了憎恨,甚至想与哥哥断绝往来。这究竟是多么大的痛苦?

而其中最深的一种是,没人明摆着歧视他,而与之带来的是很少人愿意亲近他,这种赤裸裸的「反向歧视」成为狠刺弟弟的一把利刃。

这种歧视真的正常吗?

文章中平野社长的话可能道明了真相:

「你哥哥可以说像是自杀一样,他选择了社会性的死亡。但是,他没有考虑留下来的你会因此多么痛苦。冲动是不可能解决问题的。包括你现在受到的苦难,都是对你哥哥所犯罪行的惩罚。」

热带 / 森见登美彦

出版社:果麦|山东画报

出版日期:2020-12

他们因为一本书聚集到一起,然而那本书离奇消失,于是,一起拼凑关于这本书的线索。

编辑部评论员@Jay:

《热带》讲述了一个较为复杂的故事。主人公以前读过一本叫《热带》的小说,但后来不知什么原因没读完,那本书也再找不到了。一次偶然的几乎,主人公通过一个读书会,认识了一群曾经都读过《热带》的人,于是一起去解开关于这本书的谜。

从阅读体验来说,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因为在阅读的过程中,你会恍然大悟:我以前不也读过这样一些很有趣但已经消失于记忆之中的书了么?这些书默默地影响着你的生活和交际,它成了你的生命中的幽灵。

《热带》成功地牵扯出了我大约在十岁时读过的一本儿童文学《苦儿流浪记》,连当时趴在枕头上读、读的情节都记得。《热带》读至一半,我已经忍不住要把《苦儿流浪记》找回来读一遍。书中讲到每个人对《热带》的解读,甚至把所有人的回忆集合起来重写《热带》,这仿佛有一种魔力,把你带到你读过的书的世界中去。

但是这本书也有明显的瑕疵,我不难想到卡尔维诺的《如果在寒冬,一个旅人》。这部《热带》可能讲了关于阅读的故事,它能给到读者的,至多也只是「奇」和「趣」,它在致敬《一千零一夜》,除了特别奇趣的阅读体验,好像也没什么令人记住的。

正如作者在书中借人物所说,小说嘛也不是非读不可的,然而有的一旦读了就忘不了了。森见登美彦的这本书也许能带着我们找回那些读过但遗失在记忆深处的小说。

奇境没有爱丽丝

/ 帕特里斯·劳伦斯等

出版社:浙江文艺出版社

出版日期:2020-09

在麦克米伦出版社的邀请下,十一位童书作家再次回到兔子洞里。只是这次,没有爱丽丝的引导。

友方评论员@左慈希尔:

大概是童话故事作为这本书主题的缘故,读之前对《奇境没有爱丽丝》并没有太高期待。《奇境没有爱丽丝》是11位童书作家出于对《爱丽丝漫游仙境》的喜爱,写的「同人故事」。但是如果只当作同人故事来读,可能也会因此丢失很多东西。

首先它不仅限于童话,每个故事不仅主角不同,所切入的角度乃至世界观都不同,比如第一篇一头猪醒来变成男孩,这不难让读者想起《变形记》。还有《红桃王后于不成文的成文规定》,奇境成了度假乐园。由此我们发现,原来这是个写给成年人的童话,这些作者以成年人的角度去反思童话对他们人生的意义,看似是个轻松的同人集合,实则非常值得令人深思。我们会对自己记忆中的童话世界重构,而成长中对现实的认知也会「污染」童话世界,更重要的是,童话故事会成为我们日后爱上其他文学作品的一颗种子。

甚至在《走出奇境的里娜》中,一位作者还让童话故事爱丽丝的原型——真正的爱丽丝,她的姐姐也掉入了兔子洞中。但是,她的姐姐「太大了,不会再做这样的梦了。」原来这个奇境是为向往奇境的儿童而准备的,而不仅仅是爱丽丝。

与其说这是个同人故事集,不如把它看作是一个兔子洞,十一个作家在这里用一个个奇幻故事来探讨儿童文学对我们读者的意义。

2021年第2期征评:

注:征评为lit.cave编辑部希望征集的书籍,读者投稿可不限于此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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