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初期,被冰心称作花一样男人的梁实秋,住在清华老友罗隆基的天津家中。一天,罗隆基的女友王右家,对着梁实秋提及,贵夫人程季淑还是我的小学老师呢!没错,当年正读清华的梁实秋,每周进城,与程季淑约会,地点就在任教的北师大附小的会客厅。梁实秋记得,总有一群小女生趴着窗子,叽叽喳喳地谈论,她们漂亮的程老师其男友到底什么样?而王右家,今天的女主,就是这群女孩子中,最为聪明打眼的那位。三岁看老,那时还在上小学的她,就这么皮。只可惜,她成年后的两次婚姻,都以分手告终,一手好牌,硬是打了个四六不靠,说起来终究令人唏嘘。
王右家,1908年出生,原籍湖北。其老爸,与剧作家曹禺之父同为湖北老乡,又同在北洋政府做事,关系甚好。曹禺老妈,还成了王右家的干妈。可以说,王右家从小就与曹禺相识。据说,曹禺的话剧《日出》中,陈白露的原型就是王右家。当然,王右家并不是像陈白露那样的交际花,只是她热情爽朗,擅长应酬,就成了他人嘴中不是交际花的交际花。王右家自幼在北平长大,在考入北京女子师范大学不久,到底家中有矿,就前往美国威斯康星大学留学三年。按理说,那个时代的女性,出国的机会凤毛麟角,王右家应该把握这种学习的好机会,但到底得来的太容易,都不易珍惜,1931年,她突然就回国了。王家有女初长成,23岁的王右家风华正茂,她从小的闺蜜吕孝信,这样形容她——我认为她最美的地方不是面孔体型,而是她的动作和气质 。她动作时的美,我以为纵集天下美女于一堂也无法与之相比。她的一举手一投足,都给人一种如音乐旋律的美感。常言,同性相轻,能让从小闺蜜这一顿夸的王右家,真应该庆幸,吾友私我也。可惜,现今王右家留下的照片倩影,据说不及她本人美貌的十分之一。罗隆基,1896年出生,江西安福县人。1913年,考入清华留美预备学校,1921年赴美留学,先后进入威斯康辛大学、哥伦比亚大学,最终拿到英国伦敦政治经济学院的政治学博士学位。在清华,罗隆基就以学霸著称,擅长演讲,曾以“九载清华,三驱校长”而名垂校史。1928年,罗隆基与留英同学张舜琴结婚,返回上海定居。没想到,无巧不成书,梁实秋也是新婚燕尔,刚好与罗氏夫妇成了近邻。不过,幸福的家庭总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总有自己的不幸。梁氏夫妇,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而罗氏夫妇,倒是一言不合,大打出手。总之,隔三差五,罗隆基与张舜琴出现在公众面前,不是你有伤,便是我有痕。这日子,让他们过得硝烟四起。1931年,两人分居,张舜琴回到新加坡老家,调养身心。恰好的时间,遇见恰好的你,才华横着溢的罗隆基,就与貌美如花的王右家相遇了。
纵观罗隆基的情史,交往的女性无一不是美丽洒脱的人物,老友章伯钧形容晚年的他,见到漂亮的女士,总是大献殷勤。这也没什么好忌讳的,晚年的罗隆基,身边无妻也无娃,不谈恋爱干什么?人总要有些精神追求嘛。言归正传,一眼万年,当罗隆基面对才情与品貌甚佳的王右家,不禁大为赞叹。忘了他自身有妇之夫的身份,对着王美女直言:“你这么青春美丽,如能给这古老封建的社会来颗炸弹,使得万万千千的人为你的勇敢喝彩、赞美,一定会给这死气沉沉的社会,平添生气。”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于山水之间也。罗隆基在投石问路,没想到偏偏王右家这个敢爱敢恨的小萝莉,偏偏真就吃罗氏的这一套,这也该是王美女命中的一道劫,她不顾一切地与罗隆基同居了。其实,王右家也已订婚,只是男友还在外留学。这个空档,就让罗隆基捷足先登。要知道,王美女家境殷实,自身又留学海外,相貌、才情俱佳,与门当户对的男友携手一生,应是父母大人的衷心祝愿。可王美女不按常理出牌,偏要与大她12岁的有妇之夫同居,再才高八斗的男人未离婚,你王右家与他在一起,都是没有名份的。王右家老爸知道后,气得当即登报与她断绝父女关系。直到1944年,老爸过世,都没有原谅这个他最爱的娇娇女。想想王父,自己苦心栽培多年的爱女,末了投入有妇之夫的怀抱,成了一个没有名份的小三,这让父母大人情何以堪?王右家,真的不是一个花瓶,她有自己的事业。王美女曾从苏雪林那儿,接手《益世报.妇女周刊》的主笔工作。在1932年到1934年的时间里,她发表了100多篇文章,为妇女解放工作摇旗呐喊。在王美女的内心中,女性能顶半边天,她不会轻易失去自我的。男人花心,总是难以避免。对罗隆基喜欢漂亮女人这一点,王右家从来总是看的很开,也许两人都喝过洋墨水,彼此都有着共同的多元婚姻价值观。王右家对此,曾轻描淡写地对好友来上一句:“他(指罗隆基)不过喜欢逢场作戏,只要他如常地爱我,戏罢仍能回到我的身边来,我也就不想认真。”1938年,张舜琴有了相爱的男友,准备结婚,她决定斩断与罗隆基的一切情丝,两人分手。这样,王右家便成为罗隆基的第二任妻子。面对罗隆基的一件件绯闻,王右家从来都不太上心,她对自己的女性魅力,很是自负。她认为,罗隆基就像风筝,任他玩得再飘,玩得再嗨,而那根风筝线,永远都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一天,美女杨云慧来到家中,请王右家帮忙,她要取回与罗隆基的百余封通信。这位杨云慧,其老爸就是鼎鼎大名的杨度,袁公袁世凯称帝的首席谋士。再多说一句,杨度的孙子杨友麒,娶了梁启超的外孙女,即梁思庄的千金吴荔明。
杨云慧也是有夫之妇,与有妇之夫的罗隆基打得火热,也是够开放的,况且两人还通了百余封信。好奇之下,王右家打开了一封,没想到,两人的感情,竟进展到要谈婚论嫁的程度,这着实出乎她意料。看来,罗隆基不光身体背叛,连情感都已出轨,这绝对是自信、骄傲的王美女难以容忍的。缘合则聚,缘灭则散,王美女不但遭受情感的重击,而且对着往昔共同的朋友,还要给个说法——既然骡子(王美女对罗隆基的爱称)与她相爱,我就成全他们也无所谓。所以从那时起,我就离开了骡子的家,永远也没有回去过。1943年6月28日,王右家离家出走,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只有失去了,才知珍贵。这时的罗隆基幡然醒悟,他还爱着王右家。王美女去了成都,他追到成都。王去了昆明,他又追到昆明。为了躲避罗隆基,王美女硬是坐在飞机上没下来,后经印度前往英国。王右家的态度,很是决绝。1945年,两人正式离婚。一别两宽,各自安好。1948年,王右家嫁给了茶叶大王唐季珊,成为他的第五任太太。那年,王美女40岁,唐季珊已是知天命之年了。罗隆基得知后,深表遗憾,称前妻是“老大嫁作商人妇”。对于王美女选择的唐老板,她这样解释,唐季珊与罗隆基不是一个圈子里的人,外人无法比较,这样我可以心安理得地去嫁。嫁人是嫁人,但总要找个靠谱的男士哦。说起这位唐老板,最出名的就是与张织云、阮玲玉的情史。张织云如日中天的时候,唐老板施展一切手腕追求她,但得到了就不新鲜了,弃之如破履。如法炮制,又将其套路用在阮玲玉身上,并多次家暴。阮玲玉吃药自杀,终是有一线生机。但唐老板为了自己的名声,还是未能及早施救,最终伪造了阮玲玉“人言可畏”的遗书。如此一位多金的渣男,如何入得了经多见广的王右家之眼?自古还是套路得人心,唐老板为了追求王美女,剑走偏锋,你不是被情所伤吗?那我就扮演一个痴情而又执着的老绅士,送花送酒送人心。到底,唐老板技高一筹,娶得美人归。还有小报,甚至讥笑王右家成了“王又嫁”。也许,王右家认为唐老板已是五十开外,倦鸟知归,浪子回头金不换,以后好好过日子就可以了。1949年,两人前往台湾。座中人常满,杯中酒不空,家中宾客如云,与张道藩、唐纵等高官,也是交往密切。俗云男人出轨,只有0次与N次之分。这唐老板,还是不守夫道,与一酒吧女打得火热,夜不归宿。王右家是谁啊?性情刚烈的女一号,她怎么能忍受如此莫大的屈辱,对不起,我没功夫陪你演戏!眼不见为净,1959年,两人离婚。随后,王右家带着公子,前往香港,想打拼一番事业。终是岁月催人老,无功而返,王美女又回到台湾。1967年,王右家因头痛,住进台湾平民医院,不久身故。此时的她,已是一贫如洗。朋友,只好找殡仪馆高抬贵手,馆主想必也是出于怜悯,未收分文,只道昔日美女,惨淡收场,一言难尽。
两年前的1965年,无妻无娃的罗隆基,因心脏病复发,倒在了自家卧室的地板上。而唐季珊,也因失去了王右家这根定海神针,事业一落千丈,最终破产,流落街头。美得像一朵花的女人,在她妙龄之际,见到她的男人,无人不为之倾倒,正是要风得风,要雨有雨的时候,她无论想嫁谁,都是别人求之不得的事。在婚姻大事上,纵是握有一手好牌的王美女,究竟是性格使然,还是命运使然,硬是打了个四六不靠,只道东船西舵悄无言,无限唏嘘……我喜欢并习惯了对变化的东西保持距离,这样才会知道什么是最不会被时间抛弃的准则。比如爱一个人,充满变数,我于是后退一步,静静地看着,直到看到真实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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