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了一生的陈永玲

(摘自《尘屋》)

美了一生的陈永玲

《杀惜》——陈永玲

《翠屏山》——陈永玲

陈永玲先生与景荣庆、王金璐 二位先生合影

陈永玲等的《翠屏山》

作者:吴小如

《翠屏山》在解放前原是一出熟里透俗的戏。但从开国以来,竟然在舞台上绝迹达三十六年之久。最近又由王金璐、陈永玲、叶盛长等在天津上演。戏的内容好坏和演出效果如何姑不论,只就它能又同观众见面这一点而言,也就算是难得的了。

说来也算巧合。1948年暑假,天津中国大戏院曾邀陈永玲、贯盛习、裘盛戎、孙毓垄等同台演过一期'合作戏',他们的临别纪念最末一场戏就是这出《翠屏山》带'杀山',陈扮潘巧云,贯盛习、孙毓垫分扮前后部石秀,裘盛戎仿侯喜瑞先例反串杨雄,只是扮潘老丈和海和尚的两位丑角演员记不清是谁了。那是我解放前所见到的最后一次《翠屏山》,是父执刘辅廷先生为永玲捧场,邀先父玉如公同观,由我陪侍前往的。那一场戏给我留下的印象很深,永玲演得细腻认真,宗小翠花而得其神髓;孙毓垄耍刀一场尤见功力,不足的是:贯盛习虽唱得不错,但不带髯口,扮相难看;盛戎近于逢场作戏,不及侯老刻画入微;孙毓垄因患重感冒,只耍了一场刀,'杀山'由其子元彬代演,大为减色(元彬今在台湾,也算老艺人了)。

这次在一宫演出的《翠屏山》,永玲风采不减当年,可见功底深的演员是可以战胜年龄增长和经受得住劫难的磨炼的。王金璐的一趟'六合刀',特别是几个不同的矮身斜步的亮相,依然美不胜收。叶盛长的杨雄,昔为斫轮老手,今已鲁殿灵光。可惜此戏多年不演,演员们楷模虽具,临场终感生疏,使人观后不免沧桑之感耳。

1985年

我所见过的几次《翠屏山》

平生所见《翠屏山》不下二三十次。这里只谈谈几场有代表性的。

此戏石秀一角,本应由小生扮演;谭鑫培以武生改老生,也动此戏。因此能唱的武生和能武的老生都爱唱这一出。我所看过由老生应工的石秀,论唱工首推王又宸。三十年代中期我在北京中和戏院看日场戏,王又宸与芙蓉草合作,只唱'吵家'一场,两人都以好嗓子取胜,又宸唱得满宫满调,芙蓉草则白口铿锵,做派老辣,真称得起珠联璧合。李少春文武全才,演此戏以余派标榜,一气呵成。亦擅胜场。奚啸伯、李宗义、贯盛习虽亦只演'吵家',却比王又宸逊色多了。

以小生应工的石秀,最过瘾的是叶盛兰,唱得高入云霄,做得刚猛而精细,深得'拼命三郎'之神韵;而耍刀身手亦自不凡。周维俊曾配吴素秋演过,能唱而已,终觉美中不足。

潘巧云一角,荀慧生、小翠花各有千秋。荀泼辣不及小,却善于摹绘不安于室的荡妇心理。但小以跷工取胜,功力非荀所能及。馀下如毛世来、宋德珠等亦皆可观,但总未能超出荀、小及芙蓉草的深度和功底。

杨雄一角,自推侯喜瑞独步。而真正由硬里子应工的,窃谓张春彦当首屈一指。甄洪奎辈便索然寡味了。

四十年代有一场老艺人合作戏,由马德成、尚和玉分扮前后部石秀,加上萧长华助演潘老丈,确令人叹为观止。马老能吃乙字调,尚老一招一式都具有雕塑美,萧老幽默而绝无烟火气,在我所见到的《翠屏山》中,这三位该是登峰造极了。

关于《坐楼杀惜》

《坐楼杀惜》是生旦对儿戏。老生扮宋江,谭鑫培之外,余叔岩此戏亦负盛名。他如罗小宝、吴铁庵、贯大元、杨宝忠、谭富英、安舒元、贯盛习都演此戏,或宗谭,或宗余。刘鸿声也演《乌龙院》,以唱工见长,传人有刘叔度、高庆奎。喜(富)连成科班自雷喜福至沙世鑫都有此戏,据闻雷乃得之于叶春善,马连良此戏虽学自科班,却吸收了余派与各家之长,使此戏成为独树一帜的马派代表作。周信芳演此戏亦戛戛独造,由于'闹院'一场一度禁演,周只把'下书'、'杀惜'两场拍成电影。近年国内外为周老举办纪念演出,屡由周少麟与童芷苓合演《坐楼杀惜》,故麒派此戏当不致失传。不久以前陈永玲在津演《杀惜》,由王琴生、叶盛长分扮前后宋江。盛长因中风,左臂至今不能动转自如,而《杀惜》一场仍全神贯注,几乎无懈可击。窃谓马派此戏传人,当非盛长莫属矣。

这出戏的阎惜姣是花旦本工戏。田桂凤盛时与老谭合作,晚年与叔岩同台,有口皆碑。另外路三宝亦擅胜场。于连泉(小翠花)兼采田、路之长、半个世纪来堪称独步。陈永玲此戏全宗'小'派,典型犹存。荀慧生早年曾与余叔岩合演此戏,三十年代后即未见其演出。其他老一辈男演员以芙蓉草演得最好,计砚芬(小桂花)便较逊色。在女演员中,李玉茹曾与马连良合作,吴素秋曾与奚啸伯合作,似皆不及近年的童芷苓更为出色。与周信芳同台的赵晓岚,虽以'麒派花旦'自我标榜,但从银幕上看去,未免稚弱,难与周老之功力铢两悉称也。

我第一次看《坐楼杀惜》是1930年在哈尔滨东铁俱乐部观摩彩排演出,由票界名宿顾珏孙、林钧甫分扮宋江、阎惜姣。顾是先父同事,比先父小四岁,我则以'老伯'称之。他本习旦角。后改小生,下海后搭程砚秋班,四十年代在北京受日伪迫害病逝。他早年经常与林钧甫合作,兼演旦和小生。林工花旦,艺事极精。我见过顾、林合作的《樊江关》、《五花洞》(两人都演旦角),及《奇双会》、《得意缘》和《悦来店》等(林演旦,顾演小生),两人全达到内行的高水平。但顾偶亦反串老生,除这出《坐搂杀惜》外,我还看过他的《庆顶珠》的萧恩。'九一八'后顾回到北京,除在家调嗓清唱青衣外,在台上就只唱小生戏了。

那次看《坐楼杀惜》,以'杀惜'一场印象最深。当时我还不满十岁。记得顾扮宋江二次出场觅招文袋时,两侧鼻窝各加黑墨一点,方巾向前压低,扮相与目前仅涂油彩者稍异。在乱锤中作种种身段,十分精彩。林的阎惜姣则刁钻泼辣,愈演愈使性格突出,令人看了不禁由衷愤怒。可见只要把握住剧情,将'戏'演好,便能感人,即使是少年观众也同样能'进入角色'。今人或言京戏不为青少年所接受,甚至不惜削足适履,把传统剧本大肆改窜,更严重的竞有认为传统戏曲已濒临末路,主张废黜听其自生自灭者。其实任何艺术兴趣,都靠后天培养。现在有的小学校,学生表演节目都在跳迪斯科,从一年级到六年级无一例外。而对于昆曲、京戏之类,连老师也不大问津,更谈不上对学生培养兴趣了。请问,这能怪孩子们不懂传统戏曲么?

1936年,在天津中国大戏院,我看到一场震撼人心的《坐楼杀惜》,那是由马连良和小翠花合演的。马把宋江的思想感情刻画得波澜起伏层次分明,'闹院'一场,对阎惜姣由察颜观色而软语带刺,直至识破隐衷后赌气离去,表演得丝丝入扣,这就给后来'杀惜'埋下了导火线。'杀惜'时由忍无可忍而拔刀杀人,也演得真实可信。但他又处处不失马派行云流水、水到渠成的风格,丝毫不显得鼓努为力,剑拔弩张。因此我感到,不从'闹院'演起,只唱'杀惜'一折,那种紧张气氛是不易体现出来的。

当然,马演此戏的成功,同小翠花以其精湛的表演艺术与之相配合是分不开的。奚啸伯曾对我说:'跟\'小\'老板演《杀惜》,真能做到情感交流,假戏真唱,在台上有一种说不出的精神默契,能使彼此配合得天衣无缝。'事实也确是如此。四十年代,马在天津与李玉茹合演此戏,便感到有力无处使;解放后,马曾与赵燕侠合作,又因赵'创造性'太强太多而使马不愿再演此戏。别的不说,只说阎惜姣临死之前,小翠花把一双眸子并到面部中心,凝视着宋江的匕首,闪出了绝望的眼神,更配以凄厉的一声惨叫:'妈呀!'真使人惊心动魄。我以为,只有童芷苓近年演到逼宋江写休书时往椅上一跃而坐的那个泼辣劲儿堪与小翠花媲美(童在《尤三姐》影片中亦有此表情身段),就连陈永玲演《杀惜》,也没有把乃师的内心表演全部体现出来。

由于我没有见过余叔岩的这出戏,多年来一直向人请教余派的演法,即使知道一鳞半爪也好。就我所知,余派此戏的唱法确很讲究。第一句他不唱'大老爷打罢了退堂鼓',而唱'大堂上打罢退堂鼓',因为知县并不亲自打鼓。'打罢'二字一气唱出,可使字音不倒。后面猜心事所唱四平调中的'打坐'、'茶饭'、'邻居'等,也都是两字一气唱出的。'药酒毒死宋公明'一句,不少人都把'酒'\'字唱嘎调,余则坚决不唱,而把重音放在'药'字上。这些唱法都很高明而有创造陛。杀惜时宋江就寝前余派有一虚拟摘方巾的动作(其实方巾仍在头上),天明时再用虚拟手法把方巾戴上,贯大元、盛习昆仲都是这样演的,而为其他演员所无。1967年贯大元先生本想以余派《乌龙院》授我,因我再入牛棚未果。未几贯老病逝,至今引为遗憾。

《杀惜》一场,宋江的衣着有两种演法。一种是穿蓝褶子上场,当场脱去后折叠好,天明出院时拿在手中持下。另一种是宋江上场时即手持折好的蓝褶子,等出门时再把它带走。最近叶盛长在津演出时用第二种办法,但下场时竟未把蓝褶子带走。似是一漏洞。惟周信芳于《杀惜》一场腰系大带,与北派迥不相同。这恐怕是有根据的,当俟续考。

又《下书》一场,本应在'闹院'前,所以宋江出场时唱词中已提到。今或插演在《杀惜》以前,则宋江前后唱词都须改动了。

1958年,中国戏校教师勤工俭学,在北京长安戏院义演,大轴为雷喜福、小翠花合演的《坐楼杀惜》。雷出场唱四平调两句满宫满调,十分精彩,可惜后面无以为继。'杀惜'一场,宋江天亮下楼,雷有一身段令人叹为观止。他先把折好的蓝褶子搭在右小臂上,临下场时侧身站在台口,干净利索地把这件衣服从朝里面的右小臂上一下子翻过来搭在外面的左小臂上。仅这一细小动作,就把宋江一腔怨气无遗地表露出来。这个身段为他人所无,事后请教,才知为叶春善先生所授。古人说杜诗韩笔无一字无来历,在戏台上举手投足,即使有所创新,有师承和无师承就是不一样。

我只在影片中看过周信芳的《杀惜》。周老的表演特色可用一句话加以概括,即'用夸张的浪漫主义表演手法来体现写实的现实主义精神'。以《杀惜》而言,也是用大幅度的动作来体现宋江细微的心理变化。如果从'春秋责备贤者'的出发点来说,则表演稍嫌'狠'有余而'忍'不足。又,北派生旦对白,生有'你做此事是何人教导于你?'的问话,旦答:'太太是生而知之。'生念:'你就气死我这学而知之的了。'乃以《四书》典故故作调侃,周老无此段对白。又影片结尾不以宋江拉阎婆跪步下场收束,而以宋江带走梁山书信告终,与也通常就烛焰把书信烧毁者不同。

此外还想谈两点。一、原中国戏校副校长刘仲秋先生是余派名票,《杀惜》是他拿手戏,可惜他已于1972年饮恨长逝。二、著名歌唱家郭兰英演《杀惜》阎惜姣(晋剧)是一绝,我推测她的表演对童芷苓演此戏不无影响和启发。

1985年10、11月

陈永玲:绝唱在青岛

作者:吕铭康

2004年的青岛四方海云庵糖球会迎来了一位青岛老乡、京剧名宿——时年75岁的陈永玲,他是“后四小名旦”之一,而且当时是硕果仅存。他与长子、著名架子花脸陈霖苍(时任江苏京剧院院长)合作,连续两天登台演出了《霸王别姬》的片段,受到了我们青岛观众极其热烈的欢迎。然而在两年后——2006年2月15日,陈永玲因病在北京去世。他那次在青岛的演出,已经成为了他的绝唱。

元宵节之夜赶来青岛

现在每年的农历正月十六,就是传统的青岛四方海云庵糖球会,会期一般为三天。这是一个典型民俗喜庆节日,自然是除了好吃的糖球(北京叫:糖葫芦),还有许多雅俗共赏的戏曲、曲艺演出。2004年的演出大餐,就是举办一场“回家看看”京剧名家演唱会,是由青岛人民广播电台文艺频道与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文艺中心等共同主办的。我是这场演出的策划、导演并担当主持,最熟知内中的情况。顾名思义,既然是“回家看看”,那就是请与青岛有缘的京剧名家回来演出。我首先联系到的就是陈永玲,因为他名气最大、声望最高。另外还有著名京剧梅派旦角张春秋、著名京剧老旦刘桂欣(京剧电影《杜鹃山》杜妈妈的扮演者)以及杜鹏、董德光和青岛京剧院的言派老生任德川等。

2004年2月5日(正月十五)的傍晚,就在家家户户合家团圆,欢度元宵佳节的时候,陈永玲在儿子陈霖苍的陪同下,抵达了糖球会安排的宾馆。他们是这场演出最早报到的名家。

当晚,我们与陈永玲父子一起用餐。这是我第一次见到陈永玲,而且是近距离。他是一位非常和蔼可亲的老人,看起来身体有些纤弱,说起话来慢条斯理细声细语,思维则极为敏捷。他说他去年(2003年)春节曾经来青岛参加过电视晚会,一直对家乡怀有深厚的感情。

陈永玲告诉我们:他是1929年出生在青岛,在观象一路19号居住。他原名陈志坚,祖籍山东惠民。因受家庭熏陶,自幼喜欢京剧。9岁登台演出。1939年,年仅10岁的他就独自到北京报考中华戏曲专科学校学习京剧。进校半个月后,便与大师姐李玉茹同台合演《四郎探母》的前后铁镜公主,出色的表演立即受到戏迷的欢迎。1941年戏校解散,12岁的他又到天津,先后与李宗义、孙毓堃等名家合作演出。1944年,他15岁就挑班组成“玲声社”,与张春华上海献艺,同样引起了轰动。这期间,他还与李少春、袁世海合演《野猪林》;分别与裘盛戎、马连良、杨宝森、谭富英、奚啸伯、叶盛兰等名家同台演出。

陈永玲拜著名京剧花旦于连泉(艺名:筱翠花),并成为了公认的筱派花旦的最佳传人。他师父于连泉还亲自引荐他先后拜梅兰芳、荀慧生、尚小云等人为师。因此,陈永玲既能够唱青衣、花旦,还能演刀马旦。他做工细腻、唱腔俏丽、扮相妩媚,念白清楚打远、面部表情传神,能够恰当地反映剧中人物的思想感情。尤其是他那炉火纯青的跷工,更令人叹为观止。梅兰芳就称赞他为“不可多得的俊才”。

18岁当选“后四小名旦”

众所周知,京剧有“四大名旦”(梅兰芳、尚小云、程砚秋、荀慧生),还有“四小名旦”(李世芳、张君秋、毛世来、宋德珠)。

1947年1月6日(农历腊月十五),被誉为“小梅兰芳”的李世芳乘飞机由沪返京,不料在途经青岛崂山上空因雾而机毁人亡,李世芳时年26岁。李世芳的公祭仪式是在青岛的胶州路6号的吕祖庙(现市立医院正对面)举行的。由于李世芳亡故、宋德珠又暂息影舞台,同年,由北平《纪事报》倡议评选出新的“四小名旦”。他们是张君秋、毛世来、陈永玲、许翰英。其中的陈永玲、许翰英都是青岛人。而陈永玲时年仅18岁。为区别以前的“四小名旦”,这又叫做“后四小名旦”。为了表示答谢,他们就于当选的当日——1947年9 月15日,在北平演出了《小白蛇传》,其中是许翰英的“游湖借伞”、陈永玲的“金山寺”、毛世来的“断桥”、张君秋的“祭塔”。

解放后,陈永玲于1951年参加了谭富英、裘盛戎的“太平京剧社”,后转为北京市京剧二团。   1956年调甘肃省京剧团担任主演。“文革”中他蒙冤入狱被判了刑。幸好监狱中的“牢头”喜欢京剧,便让他以练功代替劳动,由此他的基本功得以保住了。以至于“文革”后平反出狱,便能够迅速重返舞台。后来,他调到青海京剧团任主演兼艺委会主任。这期间,青年旦角李胜素的《廉锦枫》因得到陈永玲的亲授,而获得全国大奖。陈永玲又收台湾的著名京剧花旦魏海敏和著名影星斯琴高娃为弟子,著名歌星汪明荃也跟他学艺。2003年陈永玲生平首次触电,在电视剧《假装爱上你》中饰演的就是斯琴高娃的京剧老师。

由于陈永玲的母亲在联合国科教文组织退休后,孤身寄居香港。因他母亲的多次催促,就于1986年到香港定居,担任香港戏剧演员协会理事长、香港陈永玲京剧团团长。1996年,陈永玲又到台北,应邀在国光剧校讲授京剧艺术。他这次来青演出时,是客居在深圳。

糖球会上载歌载舞竟成绝唱

在2004年2月7日和8日上午,“回家看看”京剧名家演唱会先后在海云庵广场和青岛日报阳光大厅举行。

陈永玲与儿子陈霖苍冒着严寒,登台联袂演出了京剧《霸王别姬》的片段。尽管台下的陈永玲因年龄与身体的原因,说话、行路都有些气喘吁吁,然而他一登上台就立即精神焕发,载歌载舞把个柔情似水的虞姬,演得惟妙惟肖出神入化。不时激起极其热烈的掌声,不少观众涌上舞台向陈永玲献花表示祝贺。演唱会结束后,还有许多热情的戏迷纷纷来到后台,请陈永玲为他们签名留念,有的人甚至请求在自己的衣服后背签名。可以说,那时的陈永玲虽然已经是目不暇接不堪忙碌,但还是一一满足了戏迷们的愿望。

面对此情此景,陈永玲是感慨万千:“青岛,是我生于斯长于斯的地方,我的从艺道路也是从这里起步的。50多年后又故地重游,感到青岛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尤其是青岛的观众真是太热情、太亲切了!”

就在这最后一次演出后,陈永玲便乘当天下午的航班飞回了深圳。此后,我与陈永玲通过电话。他一再表示,这次在青岛的演出是他终身难忘的。以后有机会还要回家乡为父老乡亲们演戏。记得,我有次下午给他电话没人接,晚上通话得知,他是骑电动自行车出去遛弯,而且他几乎天天如此。我还为他的健康而欣喜。

可是一年后获悉,陈永玲已经到北京治病。他在病重住院期间,还坐着轮椅吸着氧气,给北京京剧院的青年花旦常秋月亲授《战宛城》、《翠屏山》等戏,并指导她参加全国青年京剧演员大赛夺取花旦组第一名。这时,苦心孤诣培育新生力量的他,已经是病入膏肓气息奄奄了。不久后的2006年2月15日,陈永玲终于被病魔夺去了生命,享年77岁。这位一代名优2004年在青岛糖球会的演出,已经成了他的绝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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