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女儿们,应当痛饮狂歌

徒步雪山间的女子
终于,王维的洛阳女儿已绝迹多年
今天的女儿们
再也不需朱楼相望,熏香独坐
微笑着,提心吊胆地等待帘子揭开
或学习一门看似美丽的技艺
青春
应当动人心魄而又不无遗憾地发生
意气骄奢的不是良人
赵李之家无非如此
你会羡慕那些古代的佳人吗
作为诗歌素材的血泪之身
终于,今天的女儿们
已归还于山水日月
做自己的梦,下自己的雪
但尘世的哀伤因此能得以覆盖吗
离开闺闱,离开浣纱的江头
离开一个自恃身份的莽夫
离开传统,甚至离开家国
有何不可呢?你会骑马离开
从江苏一直到曼彻斯特
从此刻一直到多年以后
有何不可呢
今天的女儿们,应当痛饮狂歌
——《女儿行》
王维的《洛阳女儿行》写的是古代女性的悲剧,但那悲剧其实是古代女性中最好的命运所在了,她们可以嫁入王孙贵族门中,在世上更多的是贫贱江头自浣纱的女子,过着艰苦而寂寞的生活。那时候的女性极不自由,千百年来,才终于慢慢发生了变化。
今天的女儿们,总算可以去做她们想做的事了。尽管如此,我们的社会环境仍旧给她们设置了众多的难题。比如徒步时,途中见过沉默而坚韧的女生也一样走着,尘土漫天,前路万里。常有言论说「女生不要去徒步、搭车」,这固然是善意的提醒,但何尝不是一种惋惜与遗憾呢?因为每个人都有追逐自由,孤独上路的权利。
有时候,女性表现出来的往往更胜于男性,这样的例子在如今并不少见。
周作人《道义之事功化》里有这样一段话:“今天我从报上见到记事,有一只运兵船在地中海中了鱼雷,虽然离岸不远却立刻沉没了。一个看护妇还在甲板上。她动手脱去衣服,对旁边的人们说道,大哥们不要见怪,我须得去救小子们的命。她在水里游来游去,救起了好些的人。这个女人是属于我们的世界的。我有时遇到同样的女性,优美而大胆的女人,他们做过同样勇敢的事,或者更为勇敢,因为更复杂地困难。我常觉得我的心在她们前面像一只香炉似的摆动着,发出爱和崇拜之永久的香烟。”

我想,这样优美而勇敢的女性,世界上应当再多一些才是,也必将越来越多,而我们这些男子,当然也将继续爱与崇拜。我们总觉得男儿一词充满了力量与气魄,但女儿一词就不可以吗?甚至更多了许多美丽与柔情。所谓的「女儿」,不仅仅是某种身份,也可以是一种褒义的形容与肯定。萧峰常说「我萧某大好男儿」,这是何等的气魄啊,但我同样渴望见到「大好女儿」这样的称呼。

给世上的「大好女儿」们。
音乐:变奏的梦想
摄影:李倦容   诗文:李倦容
2020年5月21日
(0)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