咨询师手记:优雅的你,却一直在欺负你的孩子

编者按:最近接待的来访者当中,咨询的问题大多与孩子有关。有的是亲子关系问题,有的是孩子厌学,还有一些是孩子出现心理障碍,这也是最令我心疼和不想看到的。作为心理咨询师,尤其作为一个母亲,负责任的讲,所谓孩子的问题,绝大部分与家长、与家庭、与家风息息相关,本次咨询用上下两篇讲完,还原一下孩子心理健康与母亲的关系。
本文中的来访者是一个长相优雅的女性,身材匀称,一袭中长发,第一次来工作室时,进门后四处打量了一下才落座,落座前先顺手抚平了一下沙发巾。看得出来这是一个在生活中很讲究的大姐。
她是因女儿被诊断为精神分裂症来求助的。
精神分裂症是现代社会中常见的精神疾病。精神创伤、重大生活事件以及长时间的精神压力均可诱发精神分裂症,与个人的易感体质和工作生活环境均有关系,但医学上对精神分裂症的具体发病原因尚不清楚,只能大体上判断是由生理及心理相互影响而成。
精神分裂症的出现不仅给患者的正常生活、工作、人际交往带来危害,同时也给患者的亲属带来一定的经济负担和困扰。
来访者称独生女儿在两年前被诊断为精神分裂症。
“那一刻,我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一开口,她眼圈马上红了,但把面巾纸拿在手上后,她才允许眼泪流了下来。紧接着立刻又歉意的朝我笑了笑:“不好意思啊。”
我没有说话,只静静的看着她。对于一般来访者,我会鼓励她允许自己的情绪自然流淌。但对于眼前这位如此在意自己形象的来访者,可能我的一句话,反而会让她感觉到我在注意她而更加羞涩,从而更加的压抑自己的情绪。
“我女儿长相还可以,学习成绩也不错。但就是得了这种病,让我在亲戚朋友面前抬不起头来。”
对于精神障碍患者本人而言,他们怕周围的人知道自己的病情后歧视和嘲笑自己,这是俗称的病耻感。但对于患者亲属而言,最大的困扰一般是对患者的担心、心疼、恐惧或者厌烦,也有一部分患者的亲属,同样会感觉到因家人患病被人歧视和嘲笑,出现病耻感。这也是本文来访者前来咨询的最初原因。
借着来访者的话,我了解了一下让她抬不起头的“亲戚朋友”的情况:她说家里兄弟姐妹四个,自己在家排行老小。“我大姐是一个大型企业的中层领导,姐夫自己做生意,在市中心的房子就有好几套。大哥在市政府工作,嫂子是大学老师,侄子出国留学了。二姐混的也不错,她虽然不工作,但是二姐夫有本事,在政法部门工作,关系很广......”说起这些,来访者看上去十分自豪。
“你家先生做什么工作呢?”趁她停下来,我问她。
“别提他了!单位破产下岗好几年了。让他做生意吧,又赔的一塌糊涂。”提到先生,来访者不淡定了,满脸的不屑和怨气:“我们兄妹四个,就我们家过的不行,还不都是他下岗造成的?”
“下岗之前,先生工作怎么样?”

“下岗之前也是撑不着饿不死的活。在企业,能好哪去啊,一个月就那么点钱。他家又那么穷。”来访者的话匣子一旦打开,如决堤之水倾泻而下。

原来,来访者本人家境不错。父母都是离休干部,算是高干家庭。兄弟姐妹几个各自成家后也家境殷实。来访者的先生是山村里出来的凤凰男,大学毕业后到一家国企工作。家境比较贫寒,兄弟姐妹众多,父亲早逝,母亲又身体不好,对老家人照顾较多。两人在九十年代结婚,当时国企效益还不错,后来单位破产,先生下岗。
来访者既为哥哥姐姐的身份地位自豪和羡慕,又感觉自己是兄弟姐妹中过的最差的一个而自卑。尤其这两年女儿病了,更让来访者感觉自己处处不如人。

同时,因夫妻双方的家境悬殊,来访者对先生一直比较鄙视。尤其先生下岗以后,更是时常挖苦指责。先生性情温和,自知家庭条件差,对来访者比较谦让,言语较少。多年来,两人一直处于不冷不热的状态。结婚二十多年,来访者就回过两次婆家,一次是刚结婚后的第一个春节,第二次是公公去世。先生虽然对此颇有微词,却也很少发生激烈冲突。

最大的一次冲突就是来访者的公公病重时来省城治病。农村的子女轮流过来陪床。在先生的观念里,亲兄弟姐妹来了,应该来自己家里吃住,至少要在家里招待一下。而来访者感觉没有必要,尤其不欢迎他们从医院里来自己家,所以宁肯出钱让他们住宾馆,也不同意来家里。先生十分生气,感觉对不住自己的家人,两人发生激烈争吵,先生一气之下也陪家人去住宾馆。直到公公出院回到老家,先生才回到家里,两人从此陷入冷战。
不久,公公去世了。先生接到消息十分悲伤,但并没有告诉来访者。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奔丧时,当时年仅五岁的女儿问爸爸怎么了?先生紧紧的抱着女儿嚎啕大哭,哭了许久才说出话来:爸爸没有爸爸了!来访者在另一个房间听得一清二楚,却赌气没有出来。先生自己回了老家。

先生回家第二天,来访者仍然愤恨难平,把公公去世的消息告诉自己父母。其父母比较通情达理,认为如果公公去世来访者都不回去,两个人的婚姻可能会越来越僵,让来访者的哥哥姐姐陪同来访者回去,正好赶上参加公公葬礼。

按照老家的风俗,来访者与其先生作为亡者的子女,要对所有前去参加葬礼的客人行跪拜礼。那天先生对来访者的兄姐行了跪拜礼,竟然也对来访者行了跪拜礼。
“先生对你行跪拜礼,你什么感觉?”我问她
“我比较意外。”她愣了一下,又说“或许他感觉我们家里人去,给他长面子了。”
“还有呢?”
“没有什么了吧。按照他们的风俗,我得和他一起跪拜。我才跪不下呢。我们家过春节都不跪拜。他们农村过春节,要给全村的长辈叩头问候。”
“你可以体会一下,先生给你跪拜的时候,他内心是什么感受吗?”
正处于激昂和不屑中的来访者,听到我这句话,眼泪忽然夺眶而出。我不知道她是感受到了先生内心的酸楚,还是自己内心觉察到了什么。许久,她说了一句话:
“如果那天我不回去参加公公葬礼,可能我们真就离婚了。”
“哦,那当时你想离婚吗?”我问她。
“想过离婚的事。”
“但也不真想离婚。”
“离婚多丢人啊,我们俩生气,我除了给父母说,都没有给哥哥姐姐说过。”
“再说,他对我也不错。就是人没有本事。”
她的语速忽然放慢了许多,一直端坐着的身体,也轻轻地靠在沙发靠背上,眼泪肆意的流经她的脸滑落下来。我知道,她内心的某处松动了。
“后来呢?”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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