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妻子 | 郑信平

文|郑信平

我们常人，在工作之外的日常生活中，无非就是柴米油盐醋的琐碎之事了，日复一日，几乎天天都如此，即使有丝许的改变，也是不知不觉中进行的，故而，丝毫都不会引起我们的注意。我们尤其是对自己周围经常见面的那些人，常有灯下黑的现象，习以为常嘛。尤其是对我们最亲密的那位——我们可爱的妻子，更是有最熟悉的陌生感呢。我们对作为伟大女性的妻子，无论是感情上，还是生活上，都有一种茫然的感觉。我想即使是那种卿卿我我举案齐眉的模范夫妻，也难说作为丈夫的他对自己的妻子有了全面或深切的了解。

妻子是妇女，温柔是她的品性标签，一如其外表给人的印象。但妇女们深受挫折时，其能显示出坚忍不拔的意志，大大出乎你我大家的意料，这种例子古今中外，数不胜数。有些灾难，会使男人精神崩溃，陷入绝境，却似乎能唤起温柔女性的全部活力，使其展现出无畏的高尚品格，有时竟超凡出众。在一帆风顺的人生之途，她一直是那么的孱弱，事事依赖，任何一点烦扰都会令她忧愁或不安；但每当遇到丈夫（或家庭）遭受不幸，她却会突然精神昂扬，给他安慰和支持，使他毫不畏惧、坚定不移地去承受巨大的天灾人祸。

不知你注意到没有，遭致不幸的已婚男人，比单身男人更易在世上重新找到生活的位置。究其因，一是其所爱的家人，须靠他获取生活的必需，否则难以生存，他因此备受激励，重整旗鼓，这是担子的压力使然。二是家人之爱使其痛苦缓解，心境宁然——因他发现尽管处处是黑暗与羞辱，但家里仍是一片充满爱心的小天地，而他是这天地中的君主，也有孱弱时，也需要得到安慰抚摸和支持，这是最主要的原因。单身男子缺少这些，处于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境地，就容易自暴自弃，不思进取，更会自觉孤独无援，以致内心成为一片废墟，宛如荒郊月夜下无人居住的冷清小屋。

即便最冷酷伤感的消息，由所爱的妻子说出也会变得稍有温和。此外，你没法子拒绝她为你分担痛苦，缓解不安，给你安慰，也隔断不了连接我们心灵的纽带――即互相无可保留的共同思想感情和同甘共苦的决心。真正的爱情是容不下任何隐瞒和包庇的：当一个人连他所爱的人都要将其伤心事隐瞒时，这是对所爱之人最大的轻视和伤害，他们的婚姻，也已亮起红灯，差不多要往下坡的方向滑落了。

其实，男人多数时候只顾自我，又野心勃勃，他投身世间，日夜奔忙，美其名曰忙事业，此为男人天性（或者说责任心）使然。爱情仅仅是男人年轻时的装饰品，可以说是男人在奋斗小憩时吹出的欢乐小调，吹时激情满怀，意气风发，一旦吹奏完毕，观众鼓过了掌，就没了继续再吹的冲动。男人此时追名逐利，要现出自己秀于林的长处，企图赢得世人的眼光，由此，忽略了当初花前月下的一切，因为所有的激动，没有人家怎么看我重要。甚至那时的山盟海誓，还会变成山崩地裂呢，因为此时，早已是左手牵右手的感觉了。

女人的一生是一部感情史，心即是她的世界，在此她满怀抱负，努力获取拥有权，贪婪地寻求深藏的珍宝。她富有同情心，将并甘愿冒险，全身心投入感情的河流，在婚后的生活中也希冀有偶尔的花前月下的温柔时，即使有暴风骤雨，在汪洋的大海中也丝毫没有思考过掌舵的主动，一旦触礁，她便陷入了绝境。

在希望破灭时，多少明媚的眼睛便黯然无光，多少温柔的面容转眼就会苍白无血，多少优美的婀娜身姿瞬间就凋谢枯萎。当箭射中鸽子，它会夹紧翅膀予以掩盖，同理，女人受了伤害，或遭遇不幸，天生会将其痛苦隐藏，这就是女性的伟大。妻子的容忍，无非就是那么点脸面的维持，还有给小孩以家的完整。

也许，男人在外有时很辛苦，受了气，回家后可能会无端发火，会拿家人出气。其实，我们可以和妻子沟通，倾述心声，释放压力，如此第二天就又能以饱满的热情走出家门，开始新的一天。这，多少人做得到呢，我看不多，至少我就不能做到。

无缘无故地指责妻子真的是常事，我意识不到，等事后回头细想，换做是我，绝对要顶起来，这应该是根子里的大男子主义在作怪。毕竟，能讨到老婆，已经是烧高香的大好事了，况且，能几乎忽略了我的所有不足，如臭脾气、不做家务、饭来张口等等，已是够好了，若此，夫复何求？但人心是不足的，可以说是不知天高地厚的，总以为自己牛逼，他人该、当为我，尤其是成了自己家人的妻子更应该如此。

我注意到，几乎所有和顺（至少表面上是如此）的家庭，都有一个善良、美丽、善解人意、值得赞美的女人在背后默默付出着。为啥，为的是男人的那么点破脸面，为的是所谓的家长的虚荣。

可敬的妻子，有的从未下过厨房，可为了丈夫小孩，成了研究美食的专家；有的不知如何慰烫衣服，成了家后，几乎都要成为裁缝师傅了；更有的在当姑娘时可能连血都不敢见，可为了当好妻子，做好儿媳妇，成为合格的老妈，三两年下来，几乎都成了能杀牛的庖丁，可麻利宰杀鸡鸭的行家里手。

多少曼妙身姿的婀娜少女，自从成为人妻后，放弃了多少的梦想，打消了多少的追逐，少女时的山花烂漫，突然之间，都转换成了大白菜大土豆大冬瓜的现实需求。偶有的少女之梦的重新燃起，买了条裙子，等来的不是希冀的赞赏语气，而是马马虎虎的“好”或“不错”，似乎她们妻子的角色永远不得改变，是家里忙忙碌碌，来来往往，计划着一切，操劳着一切，完善着一切，为孩子做早餐，为丈夫提供衣食住行，为家里老人尽责的全天候万能型保姆，不得翻身。

确实，如果说家是一个躯体，那么妻子就应该是它的灵魂，其中的丈夫只不过是角落里时不时被邀请上桌吃饭的客人罢了，偶尔被主人来杯自吊谷烧（白酒）的招待。或者是因了表现良好，改为能和主妇一起端杯，来个红酒的烂漫，可对对碰呢。

（2021年7月26日）

作者简介：江西玉山人，四川大学毕业，哲学博士，曾在乡镇、县级政府任职，挂职中国人民银行总行，现为中部某省地级市公务员，从事金融口工作。喜藏书、阅读，也喜动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