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意时的笑容

春天到了，梁遇春却说：“我向来厌恶晴朗的日子，尤其是骄阳的春天；在这个悲惨的地球上忽然来了这么一个欣欢的气象，简直像无聊赖的主人宴饮生客时拿出来的那副古怪笑脸，完全显出宇宙里的白痴成分。在所谓大好的春光之下，人们都到公园大街或者名胜地方去招摇过市，像猩猩那样嘻嘻笑着，真是得意忘形，弄到变成为四不像了。”
　　

人在得意时的笑容，也许真的不是那么好看的，尤其是那些我们不喜欢的人，“像猩猩那样嘻嘻笑着”，怪让人不舒服的。我曾见过一张希特勒的照片，不知听到了什么让他高兴的消息，笑得弯下了身子，真的像小丑一样。
　　

作家徐訏写过一篇颇为特别的小说《笑容》，其中写女主人公巧明就是因为不能忍受丈夫钱令真“得意时的笑容”而与他离婚的。这种“得意的笑容”正是一个投机钻营的小人的灵魂的显现，其中蕴含着的是庸俗、猥琐、卑屈和钻营，让与之朝夕相处的品性高洁的妻子无法忍受。我们无从揣测巧明和丈夫钱令真离婚后的道路。她真能找到得意时笑得不那么让她恶心的丈夫吗？我很悲观。
　　

一代名伶言慧珠是徐訏的忠实读者，她也一定有着高洁而孤傲的心性。为了拒绝受辱，她选择了自杀。说：“我崇拜这样的女人：活得美丽，死得漂亮。一片叶，一根草，可以在春天萌绿，亦可在秋季枯黄。前者是生命，后者也是生命。”

但是，无论如何，死总是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