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围作品｜曹一杭：一封家书

清明时节泪纷纷。年年清明，年年祭奠。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母亲，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母爱故事。从出生起，不，确切说，从在娘肚子里“生活”的那一“瞬间”起，母爱已生，母脉相连，心灵相通的。即使胎熟脐断，母亲辞世，母爱永不辞世。母亲，人间第一亲；母爱，人间第一爱。母爱胜过人世间一切仁爱。她是人类最本色、最浓烈和最情真的真爱。

那时我才一两岁，国家遭遇严重自然灾害，又与前苏联“老大哥”关系紧张，生活用品紧张，粮副食品供应严重匮乏。记得每次吃饭，母亲你总是把仅有的一点好菜先夹放到孩子们碗里，宁愿我们饭吃不下剩下，也要让你的子女先吃饱，剩下了就由你和父亲一起来打扫“战场”。那时工薪普遍很低，我们的衣着温暖，只要需要，随时购置。大冷天，衣帽鞋袜，全副武装，就是生怕寒冷冻坏了我们幼小的身子；而你自己却总是一身朴素，鞋子衣服能补就补，能穿就不舍弃。夜晚，睡梦里，热了你为我扇晾，凉了又是你一次次为我盖好，第二天起来，总能望见你一双红红的眼睛。有一次，我尿路不畅，你心急如焚，买了很多西瓜让我吃，甚至想到用嘴吸，终于尿路通畅了，你悬着的一颗心也总落地了。而你自己身子不适，能熬就熬，实在不行，去药房自己配些药，由此身子落下了许多病根。

亲爱的母亲，你并不是一个吝啬者，如果身边亲友有难相求，你总是有求必应，鼎力相助的。就是以后生活条件好了，你依旧是过着简朴的日子，从不买高档饰品，没去过一次馆子，更没去过国外旅行。很长时间，一把小台扇、一台老式半导体收音机、父亲教书时手上一只年代已很久远的老式瑞士表等是家里仅有的几件“奢侈品”。我们多次劝你别太做人家，该给自己和家里换换新了，你总是“置之若罔”；我们再多语，就会惹你生气。你生病从未住过一次医院，唯一一次住院竟是你第一次住院，也是最后一次住院，是你病得实在不行，直到在医院去世，前后不过半月。你生前一身朴素，入殓依旧是一身朴素，该带走的都带走了，留给我们的是你做人的高尚品德。

亲爱的母亲，你为我们子女的成长，为全家生计，竭尽毕生心血，备尝艰辛，特别是上世纪“文革”给你的巨大精神伤害（因家庭成分原因自杀未遂），以致最后积劳成疾，刚过60，就撒手人间。不求图报，尽显母爱，我想，这正是普天下每位母亲平凡而伟大之处。母爱像一座高山，挡住了生活的严寒酷暑；母爱像一片大海，溶解了生活的苦辣甜酸。母爱像太阳，无论时间多久，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感受到她的照耀和温热。母爱是世上惟一没有被污染的爱。母亲你一生不知为自己的子女洗过多少回尿布脏衣，做过多少回热饭热水，陪子女去过多少回医院，就这些普普通通的生活常事，我们做子女的，为你生前想过多少，做过多少，然而，再悔也无法弥补心头永远的遗憾和悔恨。妈，您还好吗。时间呵，你能不能还我50年、100年？我要回到母亲活着的那些年份。我要好好报答生母。回来吧，妈妈。我要永远和妈妈在一起。我要让妈妈永远幸福、疾苦不再。妈，您听见了吗。妈，我听见你了，听见你小时候呼我来吃饭。

亲爱的妈妈，你身前用过的饭碗还在，你用过的毛巾还在，甚至你睡过的老式棕棚床，我们继续在用，因为，生命从来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绝唱！您依旧和我们日夜在一起。至今，我还保存着您入焚前的若干头发。母爱不朽！

对自己总是“随便”，对别人从不“随便”，以自己不多的乳水成功哺育后代，以自己微薄的薪水辛勤养活全家，以自己的全部心血答完“最美母亲”试卷，这是一位最普通、最平常的母亲，这就是我的妈妈。

亲爱的妈妈，您离开我们已有30年了。30年前，你的孙子在我爱妻腹中，你未能见到；30年后的今天，爸爸未能见到重孙，因为爸爸已在2016年因绝症也离开了我们。这是时间的巧合，还是命运的安排。

亲爱的妈妈，您的爱心，从来没有停止跳动，继续在我们身上跳动；您的品质，从来没有失传，继续在我们身上代代相传。安息吧，妈妈，爸爸。

（作者：曹一杭，浙江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