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毁掉体”里毁掉了什么?
很多人对今年的央视元宵晚会不太满意,起因是整场晚会看下来网红元素实在是太多,比如郭冬临在自己的小品里唱起了“我怎么这么好看”,还有孙涛的相声《唱歌给你看》,直接把抖音网红本尊请了出来,合唱了一曲《学猫叫》。
所以在晚会结束后的几天时间里,你经常能在知乎、微博等内容社区里刷到这样的公共议题“如何看待今年央视春晚和元宵晚会请了这么多流量和网红”,然后“自然而然”地将舆论引导到短视频对人民三观、审美、思考方式的破坏,最终被定性为一场自上而下地文化降维。
仔细想想,细思极恐,因为你似乎很难把“元宵晚会”的这次争议看做孤立事件。在这之前,如果你经常刷微信,会看到大量类似《抖音毁掉下一代》、《不要让抖音毁掉了孩子》、《被孩子毁掉的年轻人》等等文章——稍微一含糊,你甚至会产生错觉:
抖音怎么把我们逼到了这么岌岌可危的地步。
所以我觉得人们对网红文化、尤其是短视频文化的集中讨伐反而是更值得我们关注的话题。
他们说抖音毁了流行文化、大众审美……
其实如果拉通时间线来看,在所有的关于抖音、关于网红文化、关于短视频行业的争议里,这次围绕着元宵晚会的爆发还真只能算是小打小闹。
比如去年4月,自媒体作者周冲的那篇爆款文章《抖音,请放过孩子》就认为“手机上的娱乐应用正在毁掉孩子”。还有去年的另一篇被大量微信营销号、鸡汤号转发的文章《中国的傻子,一半在抖音,一半在快手》,认为“短视频平台的内容推荐机制正在量产奇葩行为”。
总之你不难发现无论是短视频行业、内容创业这些硬核话题,还是流行文化、社交关系、价值观导向等应该着眼于更深层次原因的社会议题,最终都不知不觉被发展为了一次“针对某款产品”的讨伐。
所以当营销号、鸡汤号们讨论“抖音毁掉XXX”的时候,真正需要思考的问题其实有两个:
1.抖音真的毁掉(流行文化/大众审美/孩子……)了吗?
2.如果1不成立的话,那为什么矛头指向了抖音呢?
那么抖音真的毁掉(流行文化/大众审美/孩子……)了吗?显然不是,最简单的证伪方法是假定“抖音毁掉XXX”这个观点为继成事实,再以此为事实进行提问。
例如如果以《抖音,请放过孩子》的观点进行设问,即“抖音为什么会在儿童成长的过程中扮演这样的角色”,我们将不可避免地谈到这些话题:谁将这些娱乐应用提供给孩子们用、孩子们为什么会接触到这些娱乐应用、孩子们为什么会沉迷于这些娱乐应用等等。
看,似乎在发展逻辑上,抖音反而成为了决定发展方向中的最弱一环。
同理,《中国的傻子,一半在抖音,一半在快手》这篇文章里的观点,也同样绕过了现象背后的逻辑,让矛盾只停留在现象中。至于所谓的“六环外人民”在有短视频之前都在干什么、为什么会形成“六环外人民”这样的画像、至于这些所谓的“六环外人民”在短视频平台上能收获是,根本不在讨论范围内。
当然没有人知道这些观点是作者的独立观点,还是经过一系列策划的主动传播,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相同的节奏几乎快成了一个中文互联网世界里的保留节目。我们见过人们悲鸣“王者荣耀正在毁掉你的孩子”,也不少父母痛心疾首地呼喊“iPad正在毁掉你的孩子”——而这或许就是问题2的最好答案:
为什么矛头指向了抖音?面对无法掌控的新生事物,以及新生事物带来的新趋势,总有人或事物要去背锅的。
于是具体到我们这个时代,我们就看到了人们正在过度地解读抖音的快速成长,甚至开始进行一种病态的解读。
抖音的成长到底意味着什么
80年代的人们认为邓丽君的“靡靡之音”会毁掉你的孩子,60年代的人们相信金庸小说里的“游侠之风”会毁掉你的孩子,其实并不是某一产品或某一文化现象被刻意打压、或者产生反感情绪其实并不是这种“寻找背锅侠”现象的主要危害:
人们有表达自己不满的情绪,甚至市场需要一定的不满情绪来更精确地定位这部分受众的需求,但促成事物或现象的背后趋势却也往往在情绪地掩盖下被刻意负面解读、甚至选择性忽略。
这种影响的坏处具体是什么,我说不好。但我还记得“诺基亚”为主题的情怀鸡汤文里,人们常常会被这样一个名场面唏嘘得一塌糊涂:诺基亚某高管在员工大会上不仅发问“我们并没有做错什么,但不知为什么,我们输了”。
琢磨琢磨,太值得玩味了。
不发散了,就事论事,谈谈人们在“抖音过敏”这波的现象里忽略了什么。我觉得有两点:
首先是媒介形式的进化对于社会的意义。历史学家赫拉利曾在自己的著作《未来简史》中提出过这样一个观点:他认为生物本身就是算法的结果,比如什么样的身体构造更适合地形变化、保留什么的器官更有利于生存、做出怎样的判断更有容易提供生活质量。
在这种情况下,技术与人类的关系并不一定将是“取代或被取代”的问题,所有的科技都是人类感官的延伸。
包括埃隆-马斯克也表达过类似观点,即“我们已经是半机器人了,手机、电脑就是你的扩展,手指的动作或者语音指令就是交互接口。(与真正的AI交互相比)这种交互太慢了。”
所以当短视频成为人们传递信息、获取信息的新媒介之一,其全面的普及化显然是对社会的发展是有非常正面意义的,比如普通人有机会发现更大的世界,并且能最大程度地摆脱地域、收入、交通等客观条件的限制去进行主动探索。
当然完成这个“短视频使命”的不一定是抖音,但还有什么比抖音更行之有效地完成“媒介进化”的策略呢?我想不出太多可行的解决方案。
其次容易被忽略的是人们的成长。肉眼可见地是,短视频早就不再是简单的阅读载体,可以是教材、可以是求助的窗口、可以是创意的实现机会,而这样的功能升级,显然是需要以互联网技术普及化、平民化为前提的。
这个潜在的趋势大概类似于罗振宇在今年年初跨年演讲上举的那个例子,移动支付(或者如外卖平台这样需要移动支付技术为基础的行业)虽然诞生的时间很早,但诞生之初却也仅仅是小趋势,而4G技术的普及则是形成大趋势的关键诱因。
所以所谓的流行,所谓的无孔不入,其实大概率是抖音正在一个新的大趋势里扮演类似的角色,作为通道让人们的基础技能进入一个新的维度,并肉眼可见地开始和“旧媒介下的生活方式”拉开足够的代差。
在几年前,你想到刷个短视频还能帮警察抓犯人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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