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德振：灵魂独舞
我有一个老领导，今年八十五岁，从领导岗位上退休多年，一直偏安一隅，在一个小县城居住生活；他耳聪目明，精神矍铄，思维活跃，几乎每天给我发一些微信信息，把当地的风土人情和小城的各种世相、家庭里发生的“宫心计”等事无巨细的所见所闻编成简单朴实的文字发给我，为我这个深居大城市的人平添和架设开启了一扇观察世相的“窗口”，让我又多生出了一根伸向社会底层的“触须”，能够敏感的捕捉和感知到世间的人情冷暖和世态炎凉，不至于在大城市中和红尘里慢慢的滋生出不食人间烟火的倨傲神气。对这个耄耋老人的频繁信息，我不仅不烦，反而在心里感激他，他的“啰嗦”里蕴藏着人间最真实的烟火气，蕴藏着我想要的有用信息。
每一张自信的笑脸后都藏着一个咬紧牙关的灵魂，每一条直白信息背后，都透露出一个不为人知的辛酸与动机。从人生的另一个维度上讲，这个耄耋老人所做的事情还是个人消除溶解孤独和落寞的一种努力。
他的子女都不在身边，老伴又常年叨叨不停，啰里啰嗦，他抵抗孤独和消磨时光的唯一办法就是只有不停的向外排解情绪，输送各种见闻来表达自己还在参与世事，展现自己精神独立，行动自由，不是行将就木之人。这种随性、自在、乐观的表达，在我看来就是一种可贵的“灵魂独舞”的行为，相比一些浑浑噩噩、喋喋不休、胡言乱语、稀里糊涂或沉默寡言、声色俱厉的一些老年人来说，他是睿智而“前卫”的，他不向世俗低头，不去埋怨现实，不迷失自我，用一颗博大的“童心”去捕捉生活中的各种乐趣和新鲜事情，看起来是抵御世事的无常与无奈，实际上他是自我构建了一方“精神高地”，并在高地上一个人表演着“灵魂独舞”；尽管世人少有掌声和喝彩，他既不在乎，也不奢望，只求一种自在的神情、自由的表达，并籍此能够带来精神的丰盈和身体的快乐，而当这些行为习惯固化后，人生也许就会开启另一种模式，孤独不再是孤独，而是冷静洞察世相的良机，寂寞也赐予了清福的饱满意义和丰富内涵。
人生中的孤独其实是一种人生常态，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明知孤独却去“放大孤独”，害怕独处却又造成“独处”；有的人把寂寞当“恐惧”、当“灾难”、当“失败”，殊不知，精神的滋长和灵魂的清爽许多时候却是在孤独和寂寞的环境中淘漉和熏陶出来的。滚滚的红尘里和追名逐利的道场中是不可能做到让灵魂“腾空”和“独舞”的，精神更加不可能光亮、高洁、愉悦；所以，当孤独与寂寞来临时，我们不必害怕，也不必退缩，勇敢的接纳自己，迎接挑战，顺从己心，找到情绪排解的“出口”；像上面这个耄耋老人一样，依然热爱地投身到生活中，观察每一朵花，留意每一棵树，留心每一天的天气和世事，亦或在孤独寂寞时蹲在墙角看一本书，用手机写一段心灵独白，外出访一个老友，或坐下来听一段音乐，或来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沉醉在花前月下，陶醉在日新月异中，自乐于美好人情世故中；如此，孤独感、落寞感自然就会离得远远的。
孤独是生命的沉思，寂寞是灵魂的独舞；“舞步”里，错乱可能变为有序，沉重可能变为轻松；“韵律”中，浊俗可能变为清雅，奢华可以变为淡泊，促狭可以变为开阔，偏激可以变为平和。
只要生命还在，孤独和寂寞这两种感受就会永远存在和相伴，只要不被它奴役和戕害，人生永远就会摇曳生姿，绚丽多彩。
2021年4月11日
☆ 作者简介：杨德振，工商硕士、中国散文作家、广东作家、酒店职业经理人、心智研究专家，已出版八部著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