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块馒头

      那天闲坐，蒋村中心校高军良校长跟我们讲到了半块儿馒头的事儿。

      九月初刚开学，那天早上他去灶上吃饭，猛然发现垃圾桶里有半块白生生的馒头。

      一向脾气温和的他，一下子发作起来。他打垃圾桶里捡起那半块馒头，高高的举在手里厉声呵问：“这是谁扔的？”

      当时，全体教职员工都在用餐，他这猛然一嗓子，把所有人给吓呆愣住了。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的表情很复杂。

      我了解他这个人，平时脾气老柔和得像棉花，说话带点蔫巴拉几的怪幽默。我想象不出来他这一猛然嗓子是咋吼出来的，不过能想得到，肯定是须发怒张，令餐厅震惊。

      没人吭声，没人承认。——估计是赶早来的人急急地用了餐，已经进教室辅导早读了吧。

      “过来，一个一个调查。”他叫过副校长，吩咐马上开始。

      这种时候，也没有人好站出来承认。站起来承认了，又能怎么样呢？领导也不好处理，教师也不好下台阶。

      其实他心里很清楚会是这样的局面，但他就是需要借着这样一个机会，让大家明白“节约用餐”活动我们是体现在平时的习惯中的。半块儿馒头有多大点事啊，但是如果不借此严加教导，会有第二个第三个，那就成了巨大的浪费了。

      很多东西，不是文件、标语、口号能解决的，需要合适的机会合适的场合。——今天这就是一个再恰当不过的机会和场合了，他必须抓住。

      副校长逐一询问，没有结果。

      “去，调监控看看，不信查不出来。”

      副校长赶忙出去到监控室，然后急匆匆返回来。

      “监控出了点小故障，调不出来。”

      “全体教职员工集合，各班主任集合本班学生，咱们开个现场会。”

      于是，老师们站成一排，学生们按班级列队。他在前面，把自己刚刚捡到的那半块馒头高高地举起来。

       “这是我今天早上在咱们师生餐厅垃圾桶里捡到的。同学们说这样的浪费对不对？”

       小学生们扯着嗓子涨红着脸齐声喊道：“不对。”

       然后，他转向老师们，“看看，我们的学生都知道节约用餐，浪费不对。那咱们老师呢？”他的眼光扫过每一个人的脸，大家都像被利生生抽了个响亮的耳光。

       “那么，今天早上咱们不跑操了。大家排队，有秩序地过来，好好看看这半块被扔掉的白生生的馒头。让我们牢牢记住：节约粮食，人人有责。”

      那天早上，老师们学生们挨个儿从他前面走过，他就那么把那半块馒头高高地举着，烙在里每个人的心里。

      后来，学校再也没出现过浪费的现象。

      “制度这个事情，最大的效力是，像鞭子一样高高地举起来，但永远不打下来；或者说像箭一样，引而不发。”他说。

      “你那个监控到底好着么？”我故作好奇地逗他。

      “我回到办公室一会儿，我们的副校长过来说，他叫人把监控拾掇好了。试了一下，没问题了！”

      “哈哈哈，……”我拍着他的肩膀说，“你有一个聪明能干的副手！”

（作者简介:陈启,乒乓球初级爱好者，写作初级爱好者。散文《吃麦饭》入编《2019年中考冲刺卷陕西语文专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