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文:没有人会仅仅因为你老了而尊重你…

今天说的有点不美好…

(1)

多年前去北京出差,那时没有动车高铁,买的夜车硬卧,上铺。睡得本不安稳,后半夜一点多又被吵醒,下铺的一对六七十岁的大叔大妈在大声聊天,聊到生产队什么的,默契又恩爱,哈哈嘻嘻呵呵声不绝于耳。我看了一下时间,离天亮还早,忍了一会儿,不见消停。就斗胆探出头说:能小点声吗?

没想到一句话引来大爷的极度愤怒,(也难怪,是我不识趣,刚刚两人温馨的一唱一和的回忆青春被我打断了。)大爷身手了得,嗖地一下就站在我眼前,昏暗中,仰脖吼道:你是谁?还敢管我说话?共产党的天下,有没有王法了,还没有我说话的自由了吗?

这么一上来就上纲上线,我都懵了,说大半夜的,影响别人休息吧。大爷更火了:什么大半夜,只要我醒了,就是天亮!你是谁?敢管我说话?

这时慈祥的大妈盘腿坐着,悠悠地说:算了,现在的年轻人都不懂事,没有教养,不懂得尊敬老人,别和她一般见识,不值得…

大爷又冲我喊了几句,都是新社会、言论自由什么的大帽子,我就没敢再出声。这时候真奇怪周围的人都睡得那么香甜,车厢里除了大爷教训我,鸦雀无声,呼噜声都没有。没有人站出来声援一下,乘警都消失无踪。

最后我识时务地说:对不起大叔大妈,是我错了,请接着聊。

这回俩人满意了,得意地笑了,又相对盘腿儿,追忆绝代芳华去了…直到凌晨四五点钟,俩人才又躺下歇息。

(2)

是前不久在公交车上看到的。车上人有点多,但不是很挤。我旁边的一个六十岁左右的身材魁梧的大妈不住地提醒周围的人,都别靠近我,我拎着菜呢!挤坏了你们得陪。我看见她拎的是两袋蔬菜水果,口中念念有词,一看就是心中有无数假想敌以及枕戈待旦的千军万马…

车一停,有人下去,有了空座,但是空座离这个大妈还有一段距离,中间隔着至少三四个人。我好歹也是练过的,敏锐地感觉到……有杀气!说时迟那时快,我chua地闪开,给她和她的蔬菜水果让路。但是,大妈的战术不同凡响,并没有按我预想的路线冲过去,只一踮脚,用食指凌空指着那个空座,说:我要了。

哇,公交车上还可以这样神操作…难道是大理段氏第一百零八代传人…一指就算占上了,这让那些张牙舞爪跪着趴着翻滚着占座的大妈情何以堪?这位大妈绝对有大将风度,运筹帷幄之中决胜两米开外……遗憾的是车上吵,远处的人没有听见……有人…坐上去了… 那人还不知道自己所处的危险境地,倒是我吓得不由自主又chua地闪开一点……

然而大妈再一次证明自己不是一般战士,只见她更高地踮起脚,指着座位大声喝道:你!起来,对,就你,站起来!那座位我要了。坐着的人也是一愣,一般人都没见过这阵势,坐个公交,好不容易得个空座,竟然是官方预留的位子,那人被大妈一喊赶快站起来了。

座占到了。大妈还是没有过去,而是朝另一个方向大喊:XX,你来坐这里,奶奶给你找到座位了。又过了一会儿,一个小学生挤了过去,顺从地坐在那个位子上。这位功臣奶奶难掩春风得意,脸上刚横着的一块块肉也有点放松了,每望向那个座位的慈祥和满足,像极了鞠躬尽瘁的皇太后看着自己刚刚扶上皇位的太子……

(3)

就发生在这个国庆节。我拿着网球拍去操场,操场竟被锁了大门,我就去了校园里的小空地,那里有树有椅子,早上有人练太极。我到那里的时候,有一个椅子上坐着一个女学生带着耳机,另一个坐着一对六十多岁的夫妻,他们拿着一堆票据在算账,两个人熟练地使用手机,边算边记账。更远一点坐着一个男人。

不能打球,我就在树下站着伸伸胳膊腿,看看风景。我看见阳光下有的树叶已经开始变黄,很美,就拍张照片,一高兴随手把球扔向空中。

球掉下来时没有接住,弹跳着进了草丛,这时算账的女人大声说:地方那么多,偏偏就在我旁边玩…烦死个人…

我过去捡了球。她又更大声的说:我告诉你,你要是敢碰到我一下,我就直接倒地上讹死你…

她自己用的“讹”字。

大过节又遇到垃圾了。我说:没碰到你。

那男人也说:没碰到,算了算了。

女人更来劲了,恶狠狠地瞪着我说:这次便宜你了,要是碰到我,哼!我浑身哪哪都是病,你就给我治吧…还敢惹我…我躺医院里不出来…

她说这话的时候,又像怨恨,又像挑衅,又像期待。她并不似传统泼妇那样仰脸骂,而是稍微低头,眼睛往上翻着说话,效果更加恐怖和具有威慑力,一看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不会歇斯底里地喊破嗓子乱了阵脚,把握了恐吓的要领,自带聊斋音效,一字一顿清晰缓慢地吐出来,连标点都是有力量的…

思想和语言,无时无刻不在塑造人的容颜气质。她那种面目狰狞对自己的诅咒,那种与ICU失之交臂的遗憾,那种恨不能与人近身肉搏撕咬的不甘,让人不寒而栗…

我说:我可不敢惹你,我这就走…

等我走远,听见她还在喊:我有心脏病,你吓到我的话我也要讹你…我说倒就倒,说断气就断气,敢惹我…

她没倒,也没追来,大概因为附近还有他人看着。

🤐🤐🤐

今天说的几件事有点不美好,有点丑…

“我没文化我有理 ”,“你说我我就动手,你还手我就讹你”,“我都这个岁数,还怕啥?” ,“我有病,你动我试试?”…这些人的座右铭都是相似的,自从尝到做无赖的甜头,整个人生豁然开朗,活到最后忽然之间…无敌了…

谁都会老,老了难道就可以坦荡荡地邪恶,可以无下限的无耻?不管是哪种余孽毒瘤,羞耻心若消失殆尽,躯壳虽在,灵魂已腐…

年龄不是践踏道德的通行证,那本应是岁月丰厚的赠与,是一种慈悲,是一种智慧…我今天提到的这些例子,相信都只是个别现象,因为我们身边有很多高贵优雅、自尊自爱的老年人,是我们的榜样,是值得尊重的长者。

人们可能会因为你老了,同情你、照顾你、谦让你…但没有人仅仅因为你老了就去尊重你、爱戴你,让人心生敬意的永远是人格的高尚光芒。没有人会盲目歌颂时间的流逝,垃圾放得再久,也是垃圾,只是更酸臭而已,让人避之不及。

这是那天拍的照片。

自然之秋,绚烂静美…

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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