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为往事 ▏周小希:无中情书
无中情书
周小希
校园永远承载着最美好的回忆,关于无中,我一直想为她写点文字,因为那段青葱岁月,我们在她怀抱里度过,而且是如此可爱!
(一)
我的高一宿友Y,她如此美丽,总是使得男孩们神魂颠倒。有一个男孩子,比我们高两级,住处离我们不远,那时已经高三了,每次想到他我都想笑,我已经记不得他的名字了。他被 Y 迷倒,每天在上学的路上跟踪 Y 。他除了很喜欢Y外,还很怕自己的妈妈。他的妈妈当时在陪读,看似很慈祥的一个阿姨,可是一看到 Y ,就变成了那个内分泌严重失调的灭绝师太,恨不得眼睛里能生出刀子,一刀杀了Y,与她那十八岁的儿子迷惑伤感的眼神简直是鲜明的对比。有一个周末,她大概不小心,一转眼儿子不见了。
“小希,你看到我家儿子没有?”
她在我们院子外大叫,我开了门。她神情凛冽地来到我们的房间。
“真是奇了怪了,你儿子干嘛跑我们屋来找!”
Y可不是省油的灯,不客气地冲她叫嚷。这个母亲在房间里快速地打量了一下,一无所获,悻悻地走了。
我跑出去,看她已经走远,响亮的喊道:“走啦!”
他那稀世珍宝般宝贵的儿子从床底下爬出来,一溜烟跑掉了。
我和 Y 笑得前俯后仰。这真是一个不识时务的母亲,Y对她的儿子根本毫无兴趣,只是因为她的挑衅才激起Y的斗志。这个头发永远一丝不苟地挽在脑后的妇人喜欢高高在上地打量 Y ,带着对黄毛丫头的不屑。Y 本来就是个无所畏惧、时刻准备战斗的人,有对手才是她做事的目的,不管这个对手是那些羞涩腼腆的男生还是他们慌慌张张的母亲。
后来,我在学校高考成绩榜上看到了这个躲到床底下的学长名字,这个虎头虎脑的学长居然考上了北京某一个很好的大学。
还有一个男孩,是隔壁班的同学L,因为成绩突出,还因为不知道这世上有一种叫梳子的日常用品,头发永远呈鸡窝状的形象,成了我们那一级的明星。他只喜欢一个姿势——趴在那里奋笔疾书。高一深秋的一天,校园里雾气很重,我和 Y 一大早就跑到塔园,准备穿过塔园去校外的环城路上透透气。L 和几个男孩在塔园的另一侧,没有注意到这被白纱笼罩的塔园里,还有两个悄无声息的女同学。他们居然在谈论年级的女生,这与我们想象的不一样,也引起了我们偷听的兴趣。显然,Y 是他们永恒的主题。L 同学一本正经地说,Y 应该被学校开除,整天妖里妖气的,还迟到早退旷课。Y 听到了一点也不恼。那天她让我给她写封情书,情书的最后是这样的:
“你趴在那里读书的影子,像一座郁郁葱葱的山峰,是我视线怎么也越不过去的风景。每次在校园里听到你匆匆走过的脚步声,我就心如鹿撞,请你慢一点,看看我注视的眼睛。今晚下自习后,我在体育场上的看台等你。Y”。
Y 亲自将信递给 L。那个晚上,我和 Y 躲在体育场围墙后的一个空隙处,L 没让我们失望,果然来了。每一个路过的女孩子他都在看台上张出头。不是Y,不是Y,还不是Y。他沮丧了,最后,他感到没有希望了,顺着体育场的跑道一阵风般的跑了几圈。
请不要像个大人一样指责我们,我们没有恶意,不过青春,它有时就像一个依仗父母宠爱的孩子,喜欢作几个恶作剧,既是打发百无聊赖的时间,也是向这个世界宣言:我活在我的青春里,不需要任何人用任何方式来审判我。
第二天,我看到 L的头发第一次齐整。他看到 Y 像看到老虎一样慌张地跑过。这个他口中妖里妖气的女孩,他会记得住吧。等他青春逝去的时候,他会怀念当年的自己,在无中的操场上第一次不知所措的拼命地跑。
(二)
我的同学 F,一个眼睛睁着也像是闭着的女孩,有一天带我跑去另一个班级的窗口,激动万分地指着一个男孩问我:
“帅不帅?”
“还行吧!”
“小希,你说他会喜欢我么?”
“香港都回归我大中华了,有什么不可能的,看你本事了!”
F 并不关注香港,她只关注这个男孩子什么时候出现。她偷偷地看这个男孩子,在去食堂的路上,在三楼的教室里,在塔园的边角处。一直犹豫不决的,这一天,她好像下定决心要将心思和盘托出,她让我帮她写封情书。
我把写好的情书交给她, F 半天没说话,突然来了句:
“你是不是也喜欢他?”
仿佛被她发现一个潜在的情敌。
“大姐,他长啥样我都没看清楚。”
“真的?写的这么真切,我都怀疑了。”
“你安心去追,没人和你抢!”
我的另一个男同学 W 看上了一个女孩,被她迷倒。
我写到:“无中的女孩很多,可我的视线,是长了脚的,只会跟你走;无中的风景很美,可是和你的身影相比,它就没有光彩了;无中的路不长,可是因为你,已经够我走一生。你,是我此生的唯一!”
“啊?不能这么写,不能写唯一,万一以后遇到更喜欢的怎么办”,W 犹豫了。
“这样啊,那改成'你,是我此生还不确定的唯一'”。
“滚”,他察觉到我的调侃。
“不满意?那就改成'你是我此生确定的唯二',唯二总确定吧,实在不行就唯三,好歹也让人家挤进前三名吧!”
“姓周的,拜托你有多远滚多远!”
我们班的班草 C,自称玉蝶狂生。他要给一个学妹写情书,找我商量。那学妹黑黝黝的,是一朵黑玫瑰。
“别丢我们班的脸可好,黑成那样,大晚上找个人都费劲”。我笑他。
“你知道个啥,她家是开工厂的,家里有一千万。她老娘说了,四个女儿,以后一个女儿陪嫁二百五十万”,班草坐在课桌上,晃动双腿。
“了解了,资本家的小姐,那好吧,就写'你的二百五深深打动了我’”
玉蝶狂生将手里的稿纸揉作一团,向我扔过来。笑了,笑的得意洋洋。当然,二百五并没有持久的吸引力,这个有理想的少年,很快又迈向更高的数字。
在无中,多得是这样漫不经心的爱情。青春里的少男少女有多可爱,连三心二意的心思都不会让人生厌。他们坦然面对自己朝秦暮楚的情感,不知忠诚为何物。也许青春本来就不需要忠诚,它原本就是起伏不平的,像一波接一波的海浪线,谁知道这一波会冲来什么样的贝壳,又会冲走刻在沙滩上的什么样的誓言。
周小希,女,80后,现就职某国企。相信文字令人快乐且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