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期——杨良辰作品
上图为杨良辰在雨中散步
作家简介：杨良成，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出版有中短篇小说集《乡官轶事》，财经散文随笔集《财话水浒》。
编辑手记：良辰是很低调的人。叫他发个简历也太简了。印象中，他的主业是会计师，到长江大学做客座教授那种水平的会计师。我和他在一起交往并不多，但印象还是很深的。他操一口弯管子松滋话，一谈文学就很有激情且抑扬顿挫。我读他的作品还是不少，他写的小说是很接地气的，读了他好几个中篇吧，就感到他不简单，对什么行行道道都很了解，是生活的有心人。他近些年在外高就吧，笔耕仍然不辍，醉心于会计文化，《财话水浒》《财话三国》接二连三地弄出来，在会计行业媒体上算得上明星大咖了，估计四大名著要被他财话个遍。这是一种专业精神、学者态度。本期《高成文学》选发他的陈年短篇小说《都是手机惹的祸》。我重读的时候就感觉到良辰兄弟操着弯管子松滋话摇头晃脑地给我讲地道而有味的松滋故事，似陈年的酒，值得一品。我也相信读者会读到那种陈年的酒香，且会感到这篇小说对现实观照的意义永远不会过时。
都是手机惹的祸
杨良辰
<一>
付小玉心里堵得慌，嗓子都快冒火了，嘴早已讲干了，315来了，110也来了，但汪群就是不依不饶。当讲的讲了，当说的说了，道师遇到鬼，法子都想尽。事情出了，老僵着也不是个法，总要把问题解决哒！这个方案不行，那个方案也不行，不是你不答应就是我不答应，针尖对麦芒，互不相让。办公室里已经吵的一塌糊涂，几个人就像一个桶里的浆糊，被一部手机这根棍子，搅得越来越粘乎。
这几天店里的生意一直很清淡，寡得很，犹如一碗可以照见人影的稀饭。本来这不关付小玉的事。付小玉只是店里的出纳会计，又不是老板。赚钱不赚钱是老板的事，开不开工资就关系到付小玉了。当然锅里有碗里才有，这是颠覆不了的规律。这是一家兼办移动业务的手机店，位于小县城还算繁华的市中心，县城仅有的四条线路的公交车都经过这里，人气还是很旺的。但自从去年经济危机爆发以来，生意就一直没有红火过。现在办号的多了，都是返乡的不用外地卡号，换家乡卡号的，买手机少了，好像买手机的人都有点婆婆妈妈的了，哪怕是一大男人也有一种小女人的心态了！都在心里算计着用最少的钱买最好的货！当然这是无可厚非的，付小玉完全能理解，她自己在其他商店买东西，不也是这种心态吗？付小玉心情不好主要跟售后和投诉有关。
店里没有专职的售后服务员，经理和付小玉就兼着这脑壳疼的职。一天到晚嚼嘴皮子劲，付小玉就恨不得不接这鬼事了，甩手不干了走人。但在店里好歹也算老资格的员工了，到现在连老板都换了几个，她还没换，跟这个店还是有感情的，再说又到哪去找比这更好的事做呢？现在经济都不景气，哪里有成堆的金子等你去捡，自己又不是没到南方去打过工，又格外挣得了多少钱呢？而且大人小孩都不在一起，又划哪头呢？这样一想，付小玉就又硬着头皮到店里来了。一来，就遇到了来找麻烦的。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今天是周末，经理和老婆是两地分居，一周牛郎织女会一次，昨天就跟付小玉说好了。付小玉又是过来人，能不答应吗？早上起来，眼皮就跳。俗话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她双眼都跳，不知道是财还是灾。心里就有点忐忑不安，今天该不会有什么事吧！但经理不去，我不去就没人了，不去不行啊。
现在的手机，不是一天一个款一个形，而是一天千个款万个形，日新月异啊！但也存在着这样那样的问题与矛盾，顾客来投诉或要求退机、换机也是正常的。作为零售商，经理交待付小玉的就一句话，明显的问题，非退不可，非换不可！但涉及到是手机问题还是人为的问题，不是我们店里说了算的，这要返到厂家的客户服务中心进行鉴定，是人为问题，摔了，丢水里了，那是没办法的！不是人为问题，那就是质量问题，非换非退不可的！但有些问题，比如有时信号不好，比如有时自动关机，这就不好判断了。今天来的，反映的就是信号时好时不好，而且有时自动关机。怪就怪在，偏偏到了手机店，信号又是好的，也不自动关机了！按经理的说法，这就要收机了，要返到厂家的客户服务中心去鉴定了。可这个顾客不一般呀，是付小玉在南方打工时的一个同事。这可不是一般的同事，是打过架闹过矛盾的同事！付小玉曾经的死对头汪群。
汪群那时是班长，付小玉是汪群手下的兵。汪群是很会处理上下关系的，比如和车间主任关系就不同一般，车间里就经常开她和主任的玩笑。汪群虽说是三十多岁了，但作为江南女子，本身有一定的姿色，又很注重保养，在南方来说，就是漂亮的了。有时动不动的挺挺胸，那丰满的圆便会荡几个涟漪，主任就有点精神不集中，再加上她那么意味深长的一笑，扭过头去，主任就望着她那款款而去的倩影有点发呆了，直觉得口里干，嗒嗒嘴，就像那鱼箱里缺氧的鱼似的。再说手下的一群姐妹，天南海北的都有，她拉了两个手脚利索又是直肠子的作了心腹，一唱三和，在车间在班里的江山就打下来了！但她最讨厌的就是付小玉！付小玉这人，姿色平平，工作刻板，又没什么言语，不合群。在这个以计件提成的年代，班里的数量上不去，汪群的业绩也上不去，当然首当其冲的是付小玉的工资上不去了！不过你工资少是小事，不能影响我啊！汪群看付小玉笨手笨脚的样就来气。
其实那也怨不得付小玉。付小玉本身就是个认真的人。这认真，是她的优点，也是她的缺点。她讨过认真的好，也吃过认真的亏，她也没有认真的总结过，反正就还这么认真的活。其实在厂里干活，她的精品率是最高的，她手里从没出过废品、次品、不合格品！甚至没有浪费过任何的原材料！但厂里考核的不是要你都出精品，精品和合格品都是一样的，只要合格就行。虽然别人也出过次品、废品，但是除去那些，别人的合格品总是比她多。付小玉也想过是自己手脚笨的问题，也暗暗较劲，努力练快手脚，但这有些是天生的，她实在是个慢性子，急不来的，反倒是一急不时还出错，这反倒成了汪群的把柄！所以付小玉只得耐着性子，一手一脚一五一十的来！
当然就这样也不应该有矛盾和冲突的。可三个女人一台戏，更何况车间里，除了主任是个公的外，其他的都是女人，那就有更多的更精彩的戏了！起先是汪群和她的几个心腹都不喜欢付小玉，都指派她做些她们不喜欢做的事，后来基本上每次下班前的清场都安排付小玉做！付小玉恰好有一次做的时候，厂领导下车间视察，发现付小玉做的很认真，就表扬了她！这汪群和她的姐妹们就不高兴了，就背地里议论，看不出这个付小玉还蛮有心计的，蛮会讨领导喜欢的！完全是个闷头鸡啄白米，闷骚！这话偏偏就又吹到了付小玉的耳朵里！付小玉就认真了，我什么时候骚了，我怎么骚了!我不像有些人胸部几个挺，专在别人眼下晃，那才叫骚呢！那才叫浪呢！汪群一听，肺都气炸了，个板妈的，跟老娘叫板啊？不看看老娘是什么人，看老娘不扁你才怪！付小玉这认真的人会认输？两个女的就你揪我的头发我抓你的脸，真刀真枪的干了一架！结果是两个人都没讨到什么好，老板各打五十大板，扣了当月的奖金。这汪群就更没好脸色给付小玉看了，付小玉也就更孤立更寂寞更压抑了。刚好厂里效益不好，工资又少，又怄气，又想家，付小玉就辞了工打道回府了。
付小玉回家，樊勇没有怨她倒很高兴。付小玉在家，每天都是热饭热菜的，衣服也有人洗了，女儿也有人管了，晚上还可以亲热！当然男人高兴了！但还要生存哒！柴米油盐，哪样不要钱？付小玉出去打工前，曾在打字复印店打过字，拉过保险，卖过化妆品！回来后要谋生，就让男人每天走着去上班，自己开他的摩托搞起了麻木车，兼带送纯净水，风里来雨里去的，一个女人家也够辛苦的了！后来到劳动局送水看到有再就业培训的，就去学了一个月。付小玉学的是财务，老师讲的是财务快速通，如何当好出纳，如何当好会计，如何管好本单位财务等等，都是一些速成的技巧！付小玉一次上课就被吸引了！老师说出纳通，分分钟！刚开始还担心自己门摸气不通的付小玉一下就有了信心，再加上付小玉又是个认真的人，一个月下来，付小玉就真的还懂了点。有次到手机店送水，看手机店的用水量蛮大的，就跟经理说，你可以搞批发，搞批发便宜。经理一听当然是求之不得，天底下还有这样的好事！后来手机店的出纳辞职了，经理贴了一张招聘启事，付小玉看到后就毛遂自荐来应聘，不想就应聘上了！凭着她的认真，很快就得到了经理的认可，她也就不需要风里来雨里去的了，轻轻松松地坐办公室，认认真真地当起了白领。男人就又骑摩托车去上班，有时下班早了还来接付小玉，付小玉的日子就开始过得有滋有味了。皮肤慢慢的白了起来，心情逐步好了起来，脸上的红晕也多了起来，举手投足也优雅了起来。要是没有售后服务这一块，付小玉简直是热爱这份事业的，即使有售后服务这一块，付小玉也还是想认认真真地把这份工作做好的。但今天这事就不好做了。
<二>
汪群这几天心里一直很烦。黄德贵这两天为矿上的事忙的脱不开身，当地的老百姓阻挠他挖矿石，甚至到乡政府上访请愿，还有人到县里来告状，为了摆平这事，他忙的焦头烂额，自然就没心思来理他的相好汪群了。金融危机爆发前，南方就有许多小厂效益不好，去转型。危机一来，转型的就更多了。厂里去年是做的外单，生意一落千丈，裁员、减薪、停产、倒闭是汪群厂里的过程，本来她不想回来的，但大环境是这样，工作也难找，待遇又不高，消费倒不少，想想不划算，回吧！这样汪群就回到家乡来了。其实家乡是汪群的伤心地，三年前男人和她离了婚，另觅新欢，跑了，女儿在她的强烈要求下断给了她，男人每月给几百块钱的生活费。汪群到南方打工就把女儿交给她自己的妈带。表面上她很潇洒很大度，没有恨男人，其实半夜里经常咬牙切齿恨得从梦中醒来！她就想，无非是小妖女比老娘骚点、浪点！老娘是不骚不浪的，骚起来浪起来比你差了！于是汪群不时便卖弄风情，这样身边自然就不缺男人了。黄德贵是她以前的一高中同学，读书时很不起眼的一乡下人，不想这几年就发了，要不是他那天开的车将水溅到汪群的身上，汪群早就不记得还有这个同学了。倒是黄德贵对当时班上的美人汪群还是有深刻印象的。私下里不知意淫过汪群千万次，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他会轻易放过？黄德贵就立马陪汪群买了一套高级时装，让汪群换上新衣后又请她去吃饭，还很高雅地点了红酒。这期间，汪群就自然而然地知道以前不起眼的小瘪三黄德贵现在是人模人样了，酒酣耳热之际，只两个媚眼就迷得黄德贵神魂颠倒，当晚就做了她的裙下之臣。这样已经好了差不多半年。汪群也没指望黄德贵离婚了娶她，她才不想在黄德贵一棵树上吊死，不过钱是不要的，汪群看中的是感情，买衣服化妆品之类的，来者不拒，而且要的是黄德贵像条忠实的狗，呼之即来，不挥就走！黄德贵却想：他妈的，这样的女人哪里去找，又不想我离婚，随时可以去快活，还他妈的不分我财产，不分我钱，一点物质享受就能代表精神享受，何乐而不为呢？打着灯笼难找呢，一不添麻烦，二不添堵，添的只有享受和快乐！呵呵，老子享大福了！汪群还想换换口味，慢慢寻找自己的幸福，反正自己还年轻，四十都不到嘛！说不定化了妆，别人一看，哎，你最多只有二十八呢！可这几天黄德贵就敷衍她，不是没空没时间，就是说忙得屁火烟气的！汪群就喝热水烫，喝凉水冰，穿衣服觉得别扭，看电视他妈的光广告，再一打黄德贵的电话，电话里一个小姐的声音说：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忙，请稍后再拨！汪群的气不打一处来，忙，忙，忙你妈个×！顺手就把手机摔了，手机在沙发的边缘委屈地弹了两下就滑倒了地板上！等汪群再来用时，信号就不好了，有时还自动关机！汪群憋了一夜的火，早上就到手机店里来了！
那个手机就是黄德贵替汪群买的，当时在店里就这款手机是最贵的，鹤立鸡群一般。黄德贵二话不说，皮夹子一掏，啪的一声付了款！汪群还想讨价还价都来不及，就激动的把这款最贵的机子拿在手上了。她看中的就是相好的男人在乎她，她是高傲的，她不是一般的尤物，她是女人中的抢手货，她是上等的女人！她是重情重感的女人，不是一般有奶就是娘的女人！当天她就好好的亲了黄德贵一场，让黄德贵爽的死去活来！她把这手机看成是黄德贵给她的信物，现在这信物却坏了，她能不急不火吗？
110是先来的，汪群先是打的110。这算个什么事呀！警察是万能的，连你个买卖手机一个信号不好，一个自动关机而且现在也没有信号不好，也没有自动关机也是我警察的事？警官小万郁闷啊！真的是有困难找警察，有麻烦找警察！小万就说了，这个事啊！你们还是找工商的，关于产品质量问题，又不是人命问题，又不是坑蒙拐骗又不是偷拿抢劫，又不是犯罪，杀人放火或强奸，我小万是无能为力，你们还是找工商吧！
315是后来的。315来后先是调解呀，这个事这样的事在这个江南小城一天该要发生多少起呀！在全省在全国那更是数不胜数了，要所有的工商所有的315都去管这样的事管的来吗？和谐社会嘛，先协商，再协商，一而再再而三的协商，总有双方都满意的解决方法嘛！汪群就不依不饶了，协商个屁！你们就会当和事佬，你们就是泥巴拿在手上，东糊一把，西捏一团，无事万事大吉，就又摔了手机，手机在店后面的售后服务室的布艺沙发上很优雅地弹了几弹，翻了几个跟头，又滚了几滚，就跟自由体操一样，那姿态无限的优美，不是优雅！可手机还是像革命党人一样，任你杀任你剐我自信革命浑然不怕，拿起来一看信号还是好好的，也没有自动关机！315的就说了，这你摔都摔了，还是好好的，我们不管了，你们扯不清我们也管不了，你们自己扯。说完屁股一拍，就走人了！汪群不依不饶就叫黄德贵来了，还要带几个哥们！
付小玉也知道今天遇上了不是好惹的货！首先就通知了男人樊勇。樊勇可是个莽夫啊！经常跟付小玉闯祸，长得五大三粗不说，脾气还暴，动不动不是君子动口不动手，他认为动手比动口来的直接，解决问题直截了当，付小玉一个慢性子，磨合了这么多年还没磨合过来！但今天情况特殊，看来还是只有老公这个莽夫出马了！但付小玉又怕樊勇闹过了，闹出更大的麻烦来，这样就跟李香香也联系了。
李香香是什么人啊！一个纯粹的冤大头！也是这个小城的人，也曾一起到南方打过工，倒是个人热心热肠的人！朋友同事有事，只要帮得上什么事都干的主！绝大多数是吃亏不讨好。不说别的，光是那次付小玉和汪群打架，虽然付小玉没有抓破了她的脸，汪群没有揪完了她的头发成秃子让她不用剃度去当尼姑，可那受的苦还用说吗？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回来以后就说以后老娘再也不劝架了！可这人就见忘！付小玉这一求救，李香香就有种两肋插刀的感觉，就有一种赴汤蹈火的感觉，你想付小玉是不轻易求人的，她现在能主动跟你打电话求你，那是相信你呀！这是姐妹的大事，搁在这和谐社会的年代，搁在俺李香香素有侠女之称身上，能不管吗？管！管定了！立马一个出租车就和樊勇脚跟脚、手跟手地进了手机店！
<三>
黄德贵在樊勇和李香香的前面进了店，还带着一个混混阿龙。阿龙实在只能算个小混混，读高中三年纯粹就是在外面混的，跟一些所谓的大哥喝酒抽烟打架上网，看见漂亮的女人吹口哨却不敢来点实质的，有心无胆！一混这人就废了！毕业后也没个正式职业，还是混！有一次黄德贵去舞厅和别人发生了冲突，阿龙在那里咋咋呼呼的，后来双方协商了事，黄德贵破了点小财，就这样认识了，黄德贵就问阿龙有没有意愿跟他做事，阿龙也就答应了，无非是开个车门提个包泡个茶，充当个保镖什么的，钱也来的轻松，省得一天到晚游荡！黄德贵心里略显平安些，多少有个混混跟着，大事小事，一出门就是个派头，至少有麻烦阿龙可以先挡着吧！当然这汪群的麻烦事找到他名下来，他就更应该顺理成章地带上阿龙了！
黄德贵和阿龙一进门，汪群就来了劲！噼里啪啦，叽里咕噜的一大堆就说手机质量差，店里态度差，今天这手机不退不换老娘就不走啦！黄德贵拿着手机端详时，阿龙就黑色脸问付小玉，你看吧，咋弄？那架势比110的万警官和315的工商干部可是凶的多！黄德贵拿着手机就想起了当天给汪群买手机的情形，那时汪群那个小鸟依人的样，仿佛春天不仅荡漾在她的脸上，甚至洋溢在她的胸膛她的手上，她的腿上，要多可爱有多可爱，这可是信物呢！说啥就换呢就退呢，有点舍不得！颠过去倒过来的看了几次，蛮好的嘛！有这个必要吗？但一看汪群此时那个孙二娘的模样，就不敢吱声了，这模样确实不雅观，和那天比简直判若两人！正想着，樊勇和李香香也进了门。
付小玉心里正打着鼓，看到阿龙那个凶样，正害怕着，心里恨得牙痒，恨不能扑上去咬汪群几口却又不敢，只是板着个脸说，这是店里有规定的，不是明显的质量问题，再说有没有问题也不是你们说了算，也不是我们说了算，得返厂家鉴定，厂家说换就换，厂家说退就退！
阿龙就火了，本来这几天矿上的事就烦，黄德贵又说千万不能动手，一忍再忍，火都没处泄了，这不正好可以泄火，于是上前一把抓住付小玉的头发吼道：“啊哈，跟老子还蛮有理，还蛮牛逼！”
后面进门的樊勇更火了，一声大吼：“敢动老子女人一根头发，老子立马废了你！”吼声没停拳头就冲了过来，阿龙忙放了付小玉的头发躲闪，黄德贵走过来劝架，樊勇这一拳就打在了黄德贵的肩上，那款手机就从黄德贵的手中飞了出来，在付小玉的身上弹了弹，又优雅地在布艺沙发上翻了几个跟头，然后自由落体！
李香香跟在后面就嚷开了：“有话好说，有话好说！有什么说不清的呢！不要动手！”说着就杵到了樊勇和黄德贵中间。阿龙躲闪开来正准备挥拳，一看是樊勇立马就蔫了，读书时打架就没打赢过他，他那五大三粗的个头，他那雷钵大的拳头，你吃的消吗？就他那张飞似的一对豹眼，瞪你一下你就要矮三截！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阿龙忙将挥出去的拳头变成掌，在头上很潇洒地捋了捋那几根头发，然后打着哈哈，双手合拳道：“哎呀，原来是樊兄弟呀，误会误会！”
樊勇这才看清是混混阿龙，鼻子里鄙视地哼了一声：“误会个屁！你刚才还准备打我老婆呢！”
阿龙忙说：“对不起嫂子！哪里知道是嫂子呢！”说着就主动缩到了黄德贵身边。
汪群刚开始以为这叫来了帮忙的，非得狠狠收拾一下付小玉了！上次在厂里打架自己就没占多少便宜，这回总算逮住机会好好出下心中这口闷气了！没想到付小玉的男人他妈的真是虎背熊腰铁塔似的一个人！演李逵演张飞都不需要化什么妆了！阿龙这小混混看来也没个屁用！刚上场就认了输，这还搞个屁！凶凶的气焰就陡矮了三截，僵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李香香就开始圆场了：“看看，看看，还是熟人不是！屁大个事！还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早不见面晚见面的，今天不见明儿见的！何苦来着！走走走！都跟老娘去喝酒，今天我请客！”说着一边拉了樊勇，一边去拉了黄德贵！樊勇看着付小玉，付小玉巴不得今天的事了结，就跟樊勇点了头。那边黄德贵看着汪群，汪群也觉得今天闹过了，正好下台，也就点了头。这样略略迟疑了会的樊勇和黄德贵就一起出了门，阿龙和汪群也就尾随出去了。付小玉还有工作，不能去，那款手机也就还搁在沙发上睡大觉！
<四>
事情在李香香的调解下圆满解决了。
等付小玉收了工去参加他们的饭局时，几个大男人已在那里称兄道弟了！阿龙说了些樊勇以前的英雄事迹，樊勇的火气就像六月的冰雪慢慢消退了，李香香吹捧了几下黄德贵，说他有经济头脑，是个人才，他也有点飘飘然了，汪群撅着嘴在那里，李香香又说：“美不美家乡水，亲不亲家乡人呢！何况还是在外面一起共患过难吃过苦的人！”汪群才想：气归气，在外面打工都是看老板脸色的，说到底，她和付小玉都是跟老板打工的，何苦窝里斗呢？还是家乡人窝里斗呢？嘴上却不服气：反正这个事要解决！
李香香却说：解决解决一定解决！要不明天给你换个新的！说着就跟樊勇和付小玉使眼色，又跟黄德贵使眼色！黄德贵当然是心里愿意的啦！不知李香香葫芦里卖的啥药！说到底，这关李香香屁事！别人又是调解又是请喝酒，比爷们还爷们，能不答应吗？就爽快地答应了。那边樊勇一想，手机又不是我老婆私人的，又不要我掏一分钱的腰包，换就换吧！别人李香香都这样义气地来调解了，还不答应！也就没看付小玉潇洒地说：“换了换了，老子做主答应了！”付小玉脚底下踩他他也没理睬，付小玉又狠狠地在桌子下面拧了一下他的大腿，呵呵，只当是挠痒痒的！大手一挥：好大个事呢！小菜一碟，小事一桩！
这样李香香就端了酒杯说：“好，那就一杯解恩怨，一笑泯恩仇！干了！樊勇和黄德贵、阿龙便也豪爽地端起了酒杯！几个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汪群和付小玉的脸上，两人扭捏了一阵便也端起了酒杯！
事后，这酒席的单还是黄德贵买的。黄德贵又按李香香的意思，在付小玉的店里又给汪群买了一个新的原款手机！而汪群那个躺在沙发上的手机就由付小玉返回厂里去鉴定了！本来这事解决的很圆满的，可后来还是出现了更戏剧性的事情。
黄德贵夜里和汪群在一起时，就劝汪群以后要温柔些，像这样的小事犯不着和别人大动肝火！汪群本来对今天的事处理的还算满意，但就是看不习惯黄德贵那个熊样，找个混混都是个软柿子，没有一点虎气霸气！黄德贵就跟汪群说，这处理事情都得靠脑袋，现在不是凭力气说话的时代！其实黄德贵能够人模狗样的，确实就凭了他的脑瓜子灵活！刚开始他是修电筒的。他成绩不好，倒是搞这些东西机灵。当时电筒贵呀！电筒坏了都是拿去修省钱呢！其实那东西原理很简单，乡下人不懂啊！黄德贵就理直气壮地说，我黄德贵修电筒，是凭本事吃饭！这话在以后很长一段时间，成了当地的流行语：黄德贵修电筒，凭本事吃饭！后来把戏拆穿了，他又修钟表，当时上海手表值钱呀显摆呀！他在供销社门口摆了一个小柜子，供销社里面就有卖手表的。刚开始他也是瞎掰，几个回合下来就熟练了，后来他干起了托儿的事，让托儿到供销社去买表，拿出来把里面的东西下掉，安上他准备的差的东西，又让托儿到供销社退货。供销社那时是公家的，又不懂，一看刚卖出去的，不好就换了！黄德贵就这样自己用好东西组装了起来，到乡下去卖！再后来他又修自行车，自行车之后是修摩托车！然后是进摩托车零部件，自己组装卖！这样有了一桶金，慢慢的发了，就瞅准机会，干起了开矿的事，真正的当起了老板。他总结自己的成长经历，还是得凭智慧机灵，不能蛮干！所以他就劝了汪群！汪群看中的则是男人的豪爽干脆与霸气，亲热时就一个劲地嗷嗷叫：给力！给力！黄德贵心里吼着：我顶！我顶！面上却温情脉脉。事后汪群心满意足地睡去，甚至有了点幸福的小鼾声，这是一天累的。黄德贵却睡不着，翻过去覆过来的，煎鱼一般，想着他开矿的事。
这矿也开了几年了，村民闹事也不是一回两回，回回都还是摆平了。这次却不容易。当然每次都一样，无非是加点钱出点血，舍财换灾，舍小钱得大利。这次出小钱是办不到的了。以前的矿在边缘，现在到了中心地带，这中心地带刚好有条路是村子通向外界的必经之路，开的话村民的路就行不通了，绕道从山两边走得绕多大的圈子呀，再说去修绕那么大圈子的路黄德贵得出多少银子呀！但好不容易开到中间地带都是好矿，能这样眼看着成堆的钞票不要吗？所以黄德贵就犯了愁。前两天村民到乡里县里闹，上头为了保稳定，已经勒令黄德贵停工了。这停工多大的损失呀，这么多工人不要吃饭的，不要工钱的，那么多机器闲置是好玩的，是拿来当摆设的？火冲起来牙也疼，偏偏还有汪群为个手机的事烦他！他能睡得着吗？怎么着才能想个万全之计呢？
<五>
付小玉是很解气的，今天男人樊勇的及时出现狠狠地打击了汪群的嚣张气焰，大大地出了一口胸中的怨气，只可惜男人那一拳打在了黄德贵身上，而不是她汪群身上，而且事情也没闹大，她心里知道又欠了别人李香香一个人情！回家后就劝樊勇，以后出门不要动不动就动手，也不要理那个什么混混阿龙的，不要看他们口里喊哥哥，其实手里在操家伙！樊勇就烦付小玉，你说你一天到晚认认真真地做事，逆来顺受地做人，讨了一个什么好？今天要不是老子及时赶到，他妈的小儿子阿龙拳头就上你身上了！忍忍忍，老子忍个屁！说着就来了英雄气概，又说，还不是老子一去就把他们镇住了，还不得摆明了叫爷一声大哥！又说，老家爹娘都打电话来了，村里二赖子也打电话来了，说是开矿的要将俺村进出的路断了，老子明天回去看下，是什么狗屁老板天理都不讲！付小玉就又劝他，不要那样大的火！早点洗了睡！明天走要先跟厂里请好假，走后也不要莽撞，村子里那么多人，就你一个人能？别一个人充硬气好汉！枪打出头鸟，不要闹出大事来！樊勇喝了酒哪里听得进付小玉的，兀自骂骂咧咧地进了房，头脸也没洗就倒在了床上，不一会就鼾声如雷。付小玉好不容易收拾完家务洗漱了来上床，这时雷声就更响了，付小玉便在雷声中仿佛一只惊恐的小鸟，好不容易迷糊一会，又一个激灵醒过来，呆呆的愣了半天，又在雷声中迷糊过去。迷糊中就看到樊勇在矿上和矿老板的人动了武，其激烈程度不亚于电影中的武打场面。樊勇一棍子把一个矿上的人打得头破血流，而另一个矿工一砍刀砍在了樊勇挥棍的手臂上，顿时血肉模糊。付小玉大叫一声，惊醒过来，已是一身冷汗！而樊勇照样享受着幸福的鼾声，付小玉就再也睡不着了。明天最好不让樊勇回去，回去也不能骑摩托车回去，得搭车回去！回去以后也不能闹事，回去以后也要早点回来！就跟他说明天经理的小孩病了，又请假还是不能来，店里的事她走不开，孩子的事要由他樊勇负责！别看他平时大大咧咧的，可对女儿那才是耐得性子，什么都依她，惯他宠她！对，就这理由！
早上醒来，付小玉就劝樊勇不要去。樊勇说，老子跟厂里假都请了，昨天也答应了老爹老娘，咋不回去？非去不可！还没王法了，老百姓就由着他们欺负，想拉屎就拉屎，想撒尿就撒尿！没门！付小玉就说经理小孩病了要请假，又说女儿的事要他管，去可以，不骑摩托车。昨天做的梦，蛮不好！去了也要早点回！不要跟别人动气，心平气和地协商！这不等于白说吗？这么多年樊勇跟别人心平气和地协商过吗？就跟她付小玉有过心平气和的协商吗？好在樊勇省得付小玉啰嗦，答应不骑摩托，甚至连车钥匙也给了付小玉，并承诺早去早回，付小玉这叽叽喳喳的嘴才关住了！
黄德贵一夜没睡安生，早上起来也是呵欠连天，想着矿上的事，打电话让阿龙过来了一起开车往矿上走，到路口就正好看到了来搭车的樊勇，阿龙就摇下车窗问樊大哥，到哪里？一听是同道，就忙下了车说：“走走走，都是同路。”樊勇也没客套就上了车。上车后黄德贵就笑着调侃：“樊兄弟，手够沉的，我肩膀今天都还酸疼呢！干嘛去呀？”樊勇也不客气：“呵呵，该不是你跟情人相好，晚上贪凉了酸疼吧？老家的一条路不知道被哪个狗日的矿老板开矿要断了，怎么进出噢！老子回去看看！”听得一旁的阿龙忙拉他的衣袖，边使眼色。樊勇是个马大哈，刚开始还没明白过来，吼道，你拉老子干嘛！阿龙用手指指黄德贵，樊勇这才明白过来，还愣在那里，黄德贵便打起了哈哈：“哎呀，樊兄弟呀！这个矿确实是我开的，我也不想断了这条路，你看我也不容易啊！工商的税务的，国土的，县乡的，哪一级不检查不要疏通？我也是一天到晚装孙子呢！我也想找个解决的方法呢！”樊勇就说：“那我不坐你的车了！你这是贼船，我上不得！你停车我下去！”黄德贵就笑了：“我这咋就成了贼船呢？到时你说你的，你不替我说话还不行吗？你该怎么说还怎么说不行吗？不就坐个车吗？男子汉大丈夫还怕坐个车？”这一激将樊勇就不好下车了，坐就坐吧！又不是老子要坐的！是你请老子坐的！反正路是不能断的，这是两码事，桥归桥，路归路！
路上黄德贵就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樊勇闲聊，基本是黄德贵问，樊勇答。
“干嘛以前在村里没见过你呢？”
“我去酒厂上班好多年了！”
“平常没回家看看？”
“逢年过节才回去！平常没事谁回去呀！本来路就不好走！”
“你老婆好像和汪群以前认识？”
“以前在南方的一个厂里打过工，还打过架！”
“呵呵，难怪呢！昨天两个人可是互不相让！那后来咋回来了呢？”
“还不是经济危机回来的！”
“她现在在店子里还是负责的，回来了混的不错嘛！”
“她哪里是负责的，经理请假了！她只是个出纳！不过她这人就是办事认真，做什么事都认真！”
“不错不错，看得出来！小孩多大了？是儿子还是女儿？”
“初中一年级了，是个女儿！”
“噢！好福气啊！爹娘还种有地？咋不把老人家接城里来呢？”
“房子小住不下，老人家也住不惯，在乡下散漫的人，习惯了，不愿来！
“噢！……..你看这路又不能断，我这矿又要开，咋办呢？”
“这我不管，反正路不能断！”
“有没有其他两全的办法？”
“这我不管，反正路不能断！”
黄德贵和阿龙就忍不住笑了，樊勇也笑了起来，又说：
“你不用套我的话，反正路不能断！”
这样黄德贵就不好再套樊勇什么话了，也知道他想不出什么好法子来，车子也就到了矿上。
<六>
县乡两级都来人了，村里也选了村民代表，一个是村长，一个是村里的宋老师，民办老师，未转正就回家种田了！樊勇也算一个。坐在一起讨论，讨论来讨论去，还是路不能断，矿要开！特别是县乡财政，每年还指望矿上交点钱纳点税呢，咋能不开呢？但就是没有一个两全的方案，宋老师甚至说得很严重，现在村子里两个多月没下雨了，旱着呢，人畜饮水都是靠这条路出去的，山的下面有个小水库，都是肩挑背扛车子驮的，都是走的这条路。庄稼嘛，望天收算了，谁叫咱是山里人呢？这条路断了，不说出的路没了，村子里的人畜都得旱死呢！这个情况也是实在的，是人都有双眼，都看得到。山上那几颗零星的树，树下的灌木荆棘都蔫蔫的耷拉着没精打采的。
其间黄德贵安排带班的留三个机修工对所有机器设备进行检修保养，其他工人放假三天，接了三个电话，一个是老婆打来的，问矿上的事有结果没有，他回答说正在协商，还是老样子！二个是汪群打来的，一个是问他晚上回不回？一个是问他回不回吃晚饭？他的两个回答都是说不准。其间，樊勇接了三个电话，都是付小玉的，问他到没，问他协商的咋样？问他啥时回？樊勇说到了，不管怎样协商，反正路不能断，搞完了就回来！其间县乡的领导分别把村长找去个别谈了话，把黄德贵找去个别谈了话，也找宋老师和樊勇个别谈了话。结果还是一样的！村里的说路不能断！黄德贵的意思是矿还是要开！乡里也想他开，但又不能明确表这个态，再说村里的路确实不能断！这个协商会就无果而终。黄德贵一想反正也放了工人三天假。冷一冷吧！冷一冷再说。这样就散了。平常的话，黄德贵都还接领导吃喝玩乐的，大家看没结果，也知道他没心情，也都知趣，都有事走了。黄德贵便和阿龙又开车回县城，樊勇又搭上了便车。
<七>
黄昏时分快到县城的时候，黄德贵和樊勇的手机同时响了起来。黄德贵一接，是汪群用座机打的，哭着说遇到了抢劫的，抢匪坐在摩托车上从后面拽了她的包，她不放被拖倒在地上，手和腿都在水泥路面上划了好多伤口，包最终还是被抢了，手机和钱包也没了。有人报了警，好心人正送她去医院。樊勇的是付小玉打来的，下班时看到有人抢包，她就报了警，并大喊抓抢匪，还跟着追了一截路，抢匪慌了，逃跑时撞上了路边的一块大石头摔倒了，摩托车上的排气管把在后面的劫匪烫得厉害，前面的那个家伙跑了，后面的被闻讯出警的警察逮住了，她这时在派出所，民警正在让她做笔录，她没事。电话接完，黄德贵和樊勇便你看我我看你，而后异口同声地说：
“汪群被抢了，付小玉报了案！”
说完后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又一同说：
“去医院。”
开车的阿龙也跟着笑了起来，“你们还真是不打不相识呢，现在都玩起心有灵犀来了！”说着便往县医院赶去。
汪群没有大碍，只是受了点皮外伤。黄德贵一行赶到的时候，医生已经进行了处理，只是模样狼狈之极，心里还咚咚的乱跳，心有余悸！看到黄德贵便看到亲人似的，一把扑在黄德贵身上嚎啕大哭！眼泪鼻涕蹭得黄德贵胸前湿漉漉的一片！黄德贵轻轻的抚着她的后背说：不怕不怕，有我呢！又说：不是过去了吗？等老子抓到他们打死他！恰好这时，黄德贵的手机便响了，一看还是汪群的号码，一接，是民警打来的，那个被抓的劫匪也被送到了医院，而且非常配合地交代了他的同伙的情况，民警迅速出动，抓住了另外的劫匪，也缴获了他们抢劫的东西，这也就有汪群的手机，劫匪还没来得及处理。黄德贵便说：别哭了，狗日的被抓住了，手机要回来了，去派出所，我们到派出所去。
一行人又赶到派出所。付小玉做完了笔录正出来准备回家，看到樊勇和黄德贵一起万分惊诧，看到汪群的狼狈样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要知道汪群每天可都是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而汪群也没想到去医院会看到樊勇和黄德贵在一起，更没想到去派出所又遇到付小玉！倒真应了古语不是冤家不聚头，无巧不成书。结果在派出所里方知道是付小玉报了警并协助民警抓住劫匪的，汪群便浑身不自在了，脸上像被蚂蚁爬似的发烧，万分惭愧地对付小玉说：“姊妹，是我对不住你！谢谢你了！”
付小玉也没想到救的是汪群，一想，是谁都得救嘛，便说：“看你说的，亲不亲，家乡人嘛！”
民警找汪群做了笔录后将她的包连同钱包手机交给了她，并嘱咐说最近凌晨或黄昏时常有劫匪出没，单身女人出门要小心点！付小玉问：“以前不是这样的啊，治安不是好得很吗？”
民警无奈地摊了把住手“现在经济危机，南方不景气，这些治安隐患也是在南方抢不了钱才窜到内陆来的！”
从派出所出来，汪群又问黄德贵：“你怎么和樊勇搞到一块了？”
黄德贵尴尬地笑笑：“呵呵，你的事情解决了，是他们帮了你的忙。我的事还没完呢，他是找我麻烦的！”
樊勇听了便不依，梗着脖子说：“我不找你麻烦，反正路不能断！”
黄德贵便哑了。
<八>
过了两天，汪群返厂的手机修好了又邮回了店里，付小玉便给汪群打电话让她过去拿。她这才知道，是黄德贵为了哄她又给她买了一个新的，回想自己以前的行径，确实太无理了，便约黄德贵一起去。黄德贵这几天也没到矿上，也没在家里，这不是汪群受伤了吗？应该好好安抚安抚。汪群也问了矿上的事，也知道了樊勇说的路不能断的意思。便也劝黄德贵做人要讲良心，不能把事做绝了，不能断了自己的路！黄德贵也翻来覆去的想了两天，基本心里也有了谱。和汪群到手机店里去时，便也打电话约了樊勇，说和他谈谈路的事，樊勇便也请了假到手机店里来！
那边汪群一而再再而三地跟付小玉说以前在南方的时候不知道珍惜这份乡情，回来后还为这款手机跟你闹这么大的矛盾，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你还大人不计小人过，还以德报怨。我现在有两个新手机，这款手机无论如何要送给你，做个纪念！你不收就是看不起我汪群，你不收就是不够姊妹感情！付小玉拼命地推辞，说什么也不要，说这本来就是应该做的，人谁没个烦心的事麻烦的事呢？人谁又能一个人把所有问题都解决呢？还不是要互相帮衬的，这是天经地义的，理所当然的！你看两次不就是李香香来打的圆场帮的忙？
这边黄德贵详细地跟樊勇谈了自己的想法。路不断了，矿照样开。在开矿的边缘略微绕一绕，修条简易路，边开边修。同时为了补偿因为修的简易路给村民带来的不便，决定修个提灌站，解决村里干旱水源不足的问题，通过提灌站将山下水库的水提到提灌站然后再放到村里面去。不过在提灌站下面修渠道到村里，由村里出劳出力来解决。矿开完后再修一条标准的水泥路，直通村子。樊勇听了便鸡啄米似的点头，直说：“你这才像个老板！我来跟村里说，我来跟村里说。”说着便打起了村长的电话。黄德贵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仿佛放下了心中的千斤巨石，嘴里却兀自喃喃地说道:“我也不能断了自己的路啊！”说完又一个激灵，看到那边争得面红耳赤的付小玉和汪群，心有不甘，又喃喃自语道：“这全是他妈的手机惹的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