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家有护神
家有护神
妻从十八岁开始做护士,已经三十年有余,从黄毛丫头的俏护士,做到了护技高超的护士长。护士人生做到了极致,再过几年就平安着陆。我畅想着,妻退休后,要带着她享受南国的四季,让这个北方大妞醉在江南,不思回乡。
天有不测风云,没想到在己亥年底,来了一个大考,新冠病毒侵袭。全院上下都是一级战备,妻子作为重症监护的护士长,毅然走在最前列,党徽闪闪,照亮了她一生倾爱的护士大道,余光耀眼。
除夕晚饭前和我说:“单位今天开会,号召呼吸科重症监护的护士报名去武汉,要求年龄四十五岁以下,可惜年龄就超了,一下就超了三年。”边说边难过流泪,嫌自己的年龄大,耽误了自己报效国家。我望着妻渐渐露出的衰老面目,头发白了,脸皮松了,耳后的皱纹明显。仍安慰她说:“我不嫌你年龄大,看着还是一朵花,咱家的小关菊,什么时候都是君子的好逑。”又补充说:“在武汉和在咱这是一样的,都可以做贡献。”她撅着嘴说:“好话说一火车,一辈子都不懂我。”其实,我知道妻有一颗任性的心,她就喜欢在工作上超前。一路走来,妻是医院的人,在家就是甩手掌柜,家里的大小事情,从来不进她的眼。当然,有一点除外,就是爱干净,手洗三遍,衣不过夜。要命的是,妻的睡床,不洗澡,不穿睡衣,是不能触碰的,白天更是想也别想,午休只能在沙发上凑合。家具一天擦三遍,地面至少两遍。有人说我家茶几苍蝇能滑倒,桌面可以当镜子,还有人笑说,打扫卫生的时间比睡觉的时间多。其实,天天打扫,轻松干净,并不费多少时间。在妻子的影响和调教下,我成为了单位整洁帅气的标杆。
言归正传,妻总说我不懂她,夫妻两个在互懂的问题上,应该是最大的难题,可以说磨合,也可以说适应,但最终是小事糊涂,大事谦让。妻那颗投入工作火热燃烧的心,让她忘己,忘我,忘家。我就是再懂她,也得疼她,保护她。花还要浇水,机器也要检修,妻的心需要加油,我的支持和理解是妻不竭的动力之一。想到这里,我对妻说:“今天晚上开车送你去武汉?”妻拿眼白我:“满嘴跑火车!”自武汉封城,疫情比想象的要严重和复杂。我得让妻把心中的话说出来,才会平静,才能安睡。便试探着问:“说说你的想法?”妻说:“我所在的医院被定为市里唯一一所定点医院,设发热门诊收治和排查病毒患者。”我听后,感觉也挺危险,本市在武汉上学、结亲、打工、生意往来人不少,春节大都回家,不知道谁带着病毒呢?抢先说:“你要去发热门诊?”妻点了点头:“对!那些年轻的护士,有的孩子小,有的自己还是孩子。”“医院防护措施到位吗?”我焦急地问。“按一级防护要求准备着!”“行!支持你,但安全第一!”我揪着心,故作大方地说。妻又说:“还有你刚回来不久,不要到处走动,在家安心搞研究。”“我做你的大后方。”还想唱一句“正月正,送妻去当兵”。看到妻严肃的样子,没敢开口。
从初一开始,妻就激昂上阵,每天早出晚归,回家就沐浴洗衣,与我划了界线,不得靠近。初二晚上回家,妻说:“一个从武汉回来的大学生,发高烧,咳嗽,去医院检查。”我一听心里就发毛,急切地问:“怎么样?”“那个孩子两眼空洞,只说名字,其他啥话也不说,家里也没有陪诊的,看着可怜。”“怎么样,是新冠吗?”不等妻说完,我又急切地问。“CT是肺部炎症,核糖检测阴性,留院观察治疗。”我的心平静了一点,对妻说:“亲爱的,直接说结果好吗?”妻无视我的心情,继续说:“她安慰孩子,打几天针,炎症消了就可以出院。我叫关菊,有事找我,看到孩子的睫毛动了几下,似乎有光,明天得给孩子送点水果,孩子太可怜了。”说完,就去阳台装水果。
早上起来,给家中的花草浇完水,收拾完卫生,只待妻下夜班回家。就在这时,妻发信息说,今天连着上班。拼是妻的工作特点,更何况当下疫情时期。我回复:好好保重自己。看到窗外天飘起了雪花,家乡雪就是多,往日,可以去滑雪,赏雪。仿佛妻和女儿欢快的笑声又在耳边回响。可今年,今天,此时,只有心焦。妻逆行上班,女儿远在疫区,小区已封,行动不便,父母家也去不得。从客厅的窗子望去,看到妻所在的医院门诊楼前的广场上,已经盖起了临时防疫病房,用来收治新冠病人。手机朋友圈中发雪中美组图,打开猛见,妻竟然没有穿防护服,也没有戴护眼镜,只穿一件手术衣,胸前挂一红牌。这是什么节奏?回家得好好问问这娘们,我有些不冷静了。沸沸扬扬传说本市已经有新冠患者,我在客厅不停地走来走去。
晚上妻回家,手里提着一小箱的气粥,上面印着“捐赠”两个大字。我看到妻有些憔悴,便停下自己手中的活,想帮妻子做点事。妻摆了摆手,示意不得靠近。我要问的话先咽回去。看着妻换衣洗脸后,一屁坐在沙发上,我忙给妻捶背。站在妻身后,感觉凉气袭人,这傻娘们,在雪中站了一天。老话说“岁月不饶人”,已近五十的女人,真是“无力蔷薇卧晚枝”啊!才五天就累成狗,还要去武汉。“上连班,累了?”我边捶边问。“来‘好事’了。”妻用手捋着腿说。我停下手,又去给妻做了一个红糖水蛋,让妻吃着。女人在生理期,要特别呵护,在这方面我是真懂的行家。
看到妻累得无力说话,我又把到嘴边的话咽到肚子里,给妻打开电视,让她休息一会儿吧。烧壶热水给妻洗脚,妻的脚瘦小,从小是娇女,没干活的标志。自从生了女儿,脚长了一码。今见却是水肿的厉害,印象中,当年怀孩子时肿过。心疼啊,是真疼。这几年,自己不在妻的身边,照顾不周的欠缺和不安,促使自己学会创造一些小浪漫,讨好爱妻。比如常常把自己额外的稿费或实验成果奖金发红包,千里之外寄送鲜花和水果等。俯下身亲自给妻洗脚,为妻解乏。握着今非昔比的双脚,才知道这些年妻走了多少路,付出了多少艰辛。小脚变大了,由35码变36码,我从上海带回的36码的鞋子穿着紧,说以后得穿37码的鞋子。一个护士常年走在奔忙中,每天上万步是小菜,脚在不停的走动中,长大了,可惜了那双三寸金莲。边洗边问:“在医院,吃啥?”妻说:“张大嘴蒸包,是张师傅赠送的。”张大嘴蒸包是当地名吃,开了五六家连锁店,平时餐桌上的常客。又接着说“站的时间久,走的多了一点,没有想到会肿,这人是越老越矫情了。”“你就好逞能……”看了看妻,话说了一半,就闭住了嘴,又向盆里加了点热水。妻笑着说:“知道你想说什么?”我腆着脸说:“本公想说什么?”
“今天站门口测一天体温,比来回跑着工作还累!刚换下防护服要回家,结果测小王体温高,不能上岗,我就顶上了,匆忙穿了一件手术衣。”妻一气说了这么多话。我说:“吃个糖水蛋就像打了鸡血一样,话连珠炮啊!”妻点着我的头说:“小样,欠收拾。”“防护服比咱的命还值钱?”“有小红牌保护,多留下一件防护服多一个同事得到防护。”“天啊, 我怎么主娶了这样一个傻狍子呢?”妻说:“小红牌是消毒贴,能持续用45天,也是捐赠的。在这次防疫中,各行各业都为我们付出很多。”说这话,妻脸上有了孩童天真的满足。我倒掉水,赶紧洗出衣服,回来一看,妻睡已酣。
突然心中一阵塌陷,眼有些模糊。妻工作了五天,累成这样,前线的护士,工作十天,二十天,三十天,会累成什么样呢?面对那么多患者,她们须用尽最大的心力而忙碌工作,像一个个火球在燃烧,像一朵朵花儿在绽放,每天和死神赛跑,他们是患者生的希望,根本停不下来。仅代表护士的家属,在心底向你们深深的致敬!并送你们一个响亮的名字——护神。
插图/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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