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感念大舅
感念大舅
周桂稳||江苏
弟弟说:“大舅帕金森症状很显著,他坐在车后座上,手抖个不停,碰到身边的方便袋悉悉索索一直响个没完。”我听了心颤了又颤。
大舅是我大舅爷爷的长子,魁梧的身材,生得慈眉善目,说起话来慢条斯礼。很难将他和军人的形象重合。
我是先熟悉他的儿子,才认识大舅的。大舅家紧临齐贤小学,距齐贤村部只有半里路。夏天,我每天上学、放学,总能看见他调皮的二儿子晒得泥鳅一样黑,在他家门前河里蛙游,狗爬。还有时象鱼一样扎进水里,然后从很远的水面露出头来。小儿子爬树是高手,象猴子一样敏捷,嗖嗖嗖,很快就爬到树顶。熟悉的人说这是大舅小时候的翻版。
大队部每次放映电影,妈妈放工回家,常常来 不及吃饭,带着我和去弟弟去看电影,我们看电影从不用大老远费劲带凳子,因为大舅妈每次都会放一张凳子在外面,留着给我们搬去看电影,这已是妈妈和舅妈达成的一种默契。无形中,我们对素末谋面的大舅有着更深的亲切感。
机缘巧合,我读二年级的时候,和大舅忠厚老实的大儿子亚军成了同桌。他经常带好多挂历到学校。在经济匮乏的七十年代,对于我们这些孩子来说,那一张张美丽的挂历画简直就是无价之宝。不仅它可以张贴墙上,还可以用来包新书。纸质厚而且光滑,一张挂历可以包两本书哩,比报纸包书不知强多少倍。我们因为是亲戚,自然沾光分到两张挂历画。也就是通过亚军口中,我得知大舅在新疆解放军某部队当兵,开军车,正参加越南自卫保卫战,他开车技术堪称一流,在弯七拐八的山路上,他将车开得四平八稳。
我第一次见到大舅是在八十年代后期,大舅已退伍回到地方,在大丰县政府开车。他曾顺道载着我妈去姐姐学校,成了妈妈炫耀的资本:“有好多人聚到路上,看我坐的这辆军辆绿色的吉普车哩!”八十年代,摩托车都很少见,汽车自然更是稀罕物了。
关于大舅,还有一则趣闻。说他小时候,舅奶奶送他去上学,他不愿意读书,回家说他在上学的路上,遇见了一位白胡子老头,叫他不用上学,长大同样有出息。(以前,人们讲故事,总喜欢开头是什么人遇见白胡子老头。)大舅奶奶还一度信以为真。大舅脑瓜灵活可见一斑。
2015年,我妈在医院化疗期间,因为药物作用,她的神智昏沉,站在医院走廊东窗户向下看,明明是广场停着好几辆,在她眼里,广场不是广场,是一条河,河里停着一条条船。
妈妈厌食,每天只能吃一点点食品。
大舅一连几天晚上都去医院,陪我妈聊天。我发现妈妈每次见到大舅,眼睛瞬间明亮了起来。这就是亲情的力量。大舅每次带些吃的给我妈,每样东西他都说出个来历。比如有一次他带来几只烧饼,大舅会说烧饼是他散步的时候,从育红路上买的,饼怎样的酥、香、脆。他说平常他会赶好远的路特地买这家的饼带回家一大家子人分享。
在大舅游说下,妈妈显然有了食欲,抬手示意我掰块饼给她。在大舅殷切目光注视下,妈妈吃下了一块饼。我一整天的苦苦哀求,抵不上大舅的三言两语。可见大舅语言功力,还有他的一份至深至情的心意。
还有一次,大舅带了自家晒的柿饼。他再次动用了三寸不烂之舌,娓娓道来从削柿子到晒制柿饼的全过程,然后夸他的柿饼怎样甜,怎样软,妈妈居然破天荒地吃了一块柿饼,
又有一次,大舅送来一打包盒鲫鱼,他说鱼是他孩子们钓的,从开膛剖肚,到煮熟,舅妈怎样用心。(大舅和我妈都不吃荤菜,这是他俩相同的饮食习性,煮饭菜,餐具都得严格分开)妈妈不忍心拂了他一番好心,自己用筷子挟食起来。这就是大舅心思缜密的一面。
和众多长辈一样,每次亲戚见面,大舅会夸他的孙子、孙女。掏出手机翻出他们的照片,将孩子们照片一一展示给众人,此刻,他是一位慈祥的爷爷,也是一位絮絮叨叨的老人,不再是叱咤沙场的英雄了。
图片/网络
作者简介
周桂稳,70后,盐城人,自由职业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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