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四月花开八月炸
四月花开八月炸
前几日,小妹在微信圈里发了条抖音,题目是“童年的美食,家的味道”。视频内容是她们在路边摘一种紫红色椭圆型的果实在吃,“八月炸,久违了!”我回复道。
老家屋后有两棵高大的臭椿树,有3米多高,两树之间缠绕着密密麻麻的藤蔓,一直延伸到树顶,远远看去,象一条绿色的幕布飘然而下,而这“幕布”就是“八月炸”。在当时,整个小村里,唯有我们家有,尤显稀罕。
原以为八月炸只是我们家乡土语俗称,百度了一下,居然书面语也是这种称呼。当然了它还有很多叫法:八月瓜、八月扎、狗腰藤……等等,其实植物学称“三叶木通”,一种野生藤本水果,果型为橄榄形,成熟时开裂,味道鲜美营养丰富,有“北方白香蕉”之称。
每年清明前后,八月炸的藤蔓上便开出一串串紫红色的小花,象一串串葡萄挂在藤蔓间,一群群蜜蜂飞舞其中,不辞辛劳采着花蜜;间或几只白色的蝴蝶在翠绿色的藤蔓中翩翩起舞,似乎在与紫红色的花朵比美争艳。而这时,我们姐弟妹们,或者村里其他孩子,得空便会坐在树下,抬头仰望着那串串小花,叽叽喳喳讨论着哪朵花会结出八月炸。如果有一天,某个小朋友突然在藤蔓间发现了刚刚结出的幼果,那份激动和喜悦瞬间燃爆全体,大家跳着叫着,憧憬着八月炸成熟的时刻。这情这景,像极了三毛在《梦里花落知多少》里所描述的片段,只不过在我们这帮孩子的脑子里想的可不是“桃花落了多少”,而是“八月炸能结多少”。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幼果被大家发现,每个幼果都被发现的小朋友认领,没找到幼果的小朋友只能围着找到幼果的小朋友身边转,好让他承诺待果实成熟时分点给他。之后,等待八月炸成熟便是我们这群小孩子最大的期盼。
“八月炸九月开,十月成了空布袋”,一般到了八月中旬左右,八月炸便逐渐成熟,果皮由青绿色逐渐变成紫红色或褐色,成熟的八月炸沿腹线裂开,过了这个季节不摘下来,果肉便会自己掉下来,藤蔓上挂着的就只是一只只空的皮囊。这时的我们,便天天站在树下瞪着大眼,拿着绑着镰刀的长竹杆,找寻着裂开的果实。一旦发现,便小心翼翼的把长竹杆伸过去,轻轻地勾住藤蔓,慢慢地往下拉。此时你不能贸然地用镰刀把八月炸割下,要等下面的人可以够到八月炸了才能割,否则鸡飞蛋打果肉分离。八月炸的果肉晶莹剔透,乳白色,剥开后有一股淡淡的香味,清冽甘甜;籽多,粘滑滑的,一口咬下去,满嘴都是褐红色的籽,那时我们也管不了那么多,狼吞虎咽,果肉、果籽随着口水一起咽下。
八月炸药用价值很高,果实、藤蔓和根皆可入药。小时候时常见到外婆带人来挖八月炸的根,开始不知道干什么用也很不高兴,担心会把八月炸弄死了。外婆说,别人家生病了,需要用根熬药喝,而且八月炸生命力很旺盛的,挖一、二节根是不会死的。在那个缺医少药的年代,中药便成了穷人最大的希望,而八月炸的根加水煎煮后有袪风除湿的作用,另外它还具有活血化瘀、解毒消肿的功效,这在农村是非常需要的。因此,上门求药的人不少,外婆也是有求必应。
老家的八月炸不知栽于何时,也不知何人所栽,自打我们记事时,它便陪伴着我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但给那个贫穷年代的我们带来口腹享受,也给我们的童年带来无尽的欢乐和希冀。去年回老家时,几个儿时的伙伴坐在一起把酒言欢,酒酣耳热之时说起童年趣事,便不约而同地提到八月炸。大伙说道,那时的整天盼着八月炸成熟,但一到成熟便被别人先摘走了,哪还轮到我们吃,“把我们馋死着”。一句笑谈,便将大家的思绪拉到了几十年前。那时虽然每家都很穷,但穷得实在,谁家有个难事大家相互帮忙,谁家有个喜事大家共同分享,见面客客气气,彼此心无芥蒂。
三十年前,八月炸含苞欲放之际,我离开了家乡,在海防小岛开始了我的军旅生涯。后来外婆去世,姐弟妹各自成家,也都先后离开了那个小村,老家的房子便空置下来,房前屋后的树木都被砍掉,前后的院子也荒废了,昔日一帮孩子进进出出,打打闹闹,鸡飞狗跳的场景也再难见到。去年特地去老屋看八月炸,只见稀疏的几根藤子匍伏在地上,往日那高悬技头、招蜂引蝶的灵气和神韵已荡然无存。想想也很神奇,当初我们住在老屋时,那些树木不管如何砍伐,只要树根还在,肯定会重发新芽、再长新枝;但人去屋空,树木砍掉后也就生命不在,依树而生的八月炸也逐渐萎缩。也许诚如农村俗话所说“少了人气”,更何况少了那个每年春季都要给八月炸施肥的老人。
斯人已逝,热闹难在!
图片/网络
作者简介
程建华,生于1970年,曾在边防海岛服役二十余载的军转,平时喜欢有感而发,喜欢提笔涂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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