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门前一丛艾草香

门前一丛艾草香

清晨，正在院里给花草浇水，听到有人敲门，打开，是每天都在小区里拖垃圾的那个师傅。他嗫嚅半天，我才听懂，他老婆生病了，去看医生，吃了好多西药也不管用，后听人说了个备方，用新鲜的艾草熬水喝可治他老婆的毛病。他看到我家门外长着艾草，就想要点带回去。

割了一把艾草，用干净的塑料袋装好，递给那个师傅，告诉他艾草长在院门外，若还需要，不管我在不在家，他尽管来割走就是了。望着师傅拖着垃圾车走远的背影，想到了“赠人玫瑰，手有余香”这个词，心中渐渐生出暖意。一些尘封的往事，随着艾草的摇曳，在脑海中一点一点的生动了起来。

小时候，生长在乡下，从记事起，就会经常跟奶奶到田间地头采挖野草野菜。奶奶教我认识了许多野生的植物，至今回到乡村我仍然能叫出它们的名字。从草地田头采回的植物，奶奶会和我一起把它们分拣开来，有的切碎了喂猪，有的整棵晒干后卖给收购站。奶奶告诉我那些留着晒干的都是中草药，是能救人性命的好东西。那时印象最深的，莫过于每年的端午节前后，年少的我跟着奶奶，到村庄周围的沟坎旁，河堆边，田埂上割回大捆大捆的艾草。奶奶把这些艾草摊在场上不断翻晒，等晒干后，奶奶就会把这些飘着香味的艾草卖到收购站去。为了褒奖我的劳动，每次卖完药草回来，奶奶都会给我卖点好吃的，再奖励两毛钱给我，让我自己去买角把钱一本的小画书，或是五分钱一支的一头带着橡皮擦的铅笔。

长大后，离开了村庄，定居小城，繁忙的工作令我回到村庄的时间少之又少，每次匆忙的来去，短暂的停留，让我无暇去看长在堆旁沟边的生生不息的艾草。只是每年端午之前，我一定会去菜场，从赶集的村民手里卖回一把艾草和香蒲，把它们捆好挂在门旁的廊沿下，窗棂上。有时下班回来，我会站在窗前，摸摸风干的香蒲，闻闻艾草的味道，脑海中就会叠映出乡间小路上，一老一小身背艾草的画面，亲切而遥远。

记得几年前的某个早上，朋友约我出去晨练，走在新挖不久的人工湖边，我的目光一路碰触着惊喜。早春的路边，一簇簇野生的植物，仍是我童年熟悉的样子：刚放出三四片叶子的灰灰菜，伏在地上开满蓝花的婆婆纳，举着饱满花苞的蒲公英，叶尖滴着露珠的夏枯草，学名小蓟的七角菜……满心欢喜地边走边看，突然就有大片艾草的嫩芽映入眼帘。从裸露的碎砖断瓦的缝隙中，艾草顽强而茂盛地生长着，一棵棵，一丛丛，一簇簇，悠然自在，欢天喜地。驻足，任朋友怎么催，我再不肯向前多走一步。我猜想这片艾草，之前一定也有一个喜欢它的人，把它从野外移来，栽入院中。后遭遇拆迁，移它来的人搬入楼房，无可奈何而弃它于废墟之上，还它天高地阔月朗风清。

回到家，心中惦念那片艾草，环视院内，大大小小的盆中都是花花草草，实在无地方供艾草生根。想起院门外，还有两个平时用来种瓜种菜的小园圃，虽然一个不足三平米，却足以让我开开心心地栽上一片，带有独特香味的艾草。我想把左边用来栽植艾草，右边留着种瓜种菜。左边精神，右边物质，我为自己的想法激动不已。主意打定，迅速找出小铁锹和空纸箱，骑上电瓶车我奔着那片艾草而去。

蹲下身，小铁锹用力一铲，再轻轻一拔，那一丛一簇的艾草，就连根带芽离开了废墟。花了一个多小时，挖了满满一纸箱艾草苗，尽管累得满头大汗，我依然感到很是开心。回到家，又是整地又是栽苗，等给新栽的艾草浇完水，已天近中午，我才忽然想起，从早上出去晨练到遇见艾草的那一刻，再到把艾草挖回来栽好，忙忙碌碌几个小时过去了，我还没吃早饭呢！

插图/网络

作家简介

蔡小平，网名闲庭信步。喜欢养些花花草草，喜欢在文字中漫游，盐城市诗词协会会员，响水县诗词协会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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