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样本||徐华容：我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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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018

作者简介：

徐华容（1960年11月23日生于贵州绥阳县），女，汉语言文学专业本科毕业。遵义职业技术学院退休教师，副教授。在省内外报刊杂志及微刊上发表散文、诗歌、小说若干；主编国家十五规划教材《应用文写作》，参编贵州省中等农牧学校教材《农村应用文写作》和主编校本教材《职业指导》《应用文写作》；在省内外学术刊物上发表过多篇学术论文。

我就是我

文/徐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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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知道我是我？从哪里知道的？什么时候知道的？茫茫人海中为什么有我的存在？我真是出生那天才有的？为什么我的父母结合才必定是我？别的男女结合会不会是我？其实我根本就不是我，我是人人，人人是我。佛说：“诸法无我，一切众生都只是随缘而起的幻相。”卢梭：“大自然塑造了我，然后把模子打碎了。”人人都没有独立的思想？都不能独立的活着！又非常独立，不可复制。

一代一代的鹦鹉学舌，一代一代的效仿临摹，一代一代的疑惑，一代一代的没法解决。渴望了解自己和了解他人乃至了解生命成为生生不息的欲念和理想。笛卡尔的命题：“我思故我在。”卢梭以《忏悔录》、徐志摩以《自剖》《再剖》拷问着人类的灵魂。谁都想明白“我是谁？从哪里来？去哪里？”

人世纷呈中，有人忙忙碌碌，有可为有可不为，求生活、求生存、求富足、求健康长寿、求显赫一世、封妻荫子；有人清静无为，求宁静、求孤独、求独善其身；有人懒惰无为，吃饭等死，依政策靠国家，依血缘靠亲人，依婚姻靠配偶，做一辈子寄生虫；有人无尊严、无人格，一切皆可为；为名为利，使出全身解数，爬向万人敬仰的人世峰顶，在崎岖、艰险、恶毒四溢的路上血雨腥风、尸横遍野，踩着别人还未死去的身体刚爬上一级却又被更强劲的当成阶梯，最后的胜利者脚下都是冤死的灵魂！

谁都想做隐者，心如止水。或大隐隐于市，或田园牧歌。谁真隐下去了？自己主动复出人世纷争或被逼参与纷争，没谁活着就成了神仙。

容不得不一样的思想，容不得异样的举动，容不得不顺从，容不得刺耳的语言，容不得把鲜花、美酒、掌声送给别人，容不得背向着面，容不得别人的才能，容不得别人的富裕……。容得下一切侮辱，容得下一切严苛，容得下一切的冷漠、无视，容得下一切的打压排挤，容得下一切美好，容得下一切成功，容得下一切逆反……。拿得出热诚的抚慰，献得出所有钱财，做得出最细腻的温存，露得出仁慈善良，做得出惨无人性的事，制造得出聒耳的喧嚣热闹，走得进孤独宁静……。损人不利己的事要去做，损己利人的事也去做，无意义的事乐此不疲（赌博、美容），有意义的事做着苦就放弃，能剽窃就不自创，能虚假绝不真实。能耍赖就不诚实。能拼尽全力创造物质让自己享受，也竭尽全力制造困难或灾难让自己承受。啊，人啊人，这是个怎样的动物呀？

人的生命顽强而脆弱，短暂又漫长。没有树木的命长，没有岩石的命坚硬，没有溪水的命绵延透澈，没有空气的命弥漫张弛，没有神灵的命自由自在。每个人都被圈定了位置，在固定的位置里尽可不甘地作，使劲的作，作成别人眼里的戏剧，或遗臭万年，或流芳千古，或讥笑连年。其实，生命原本单纯，只要能单纯地照看好生命，生命就能单纯而快乐。硬要把生命弄得五彩斑斓，炫目艳丽，生命单纯的幸福指数便不断下降。

没有谁知道为什么来世上，来之前都没有规划，来了还要在十几年或二十、三十年懵懂中度过，大多数人懵懂来懵懂去，什么都没有弄明白，白来一遭，如草芥、蚊虫，来无声息去无声息。少数人懵懂来，明白去，而这少数人才是最痛苦的。因为太明白，因为被后人嘲笑的、被议论的、被指责、被赞颂的都是他（她）们，与大多数无关。大多数人活得相对的踏实、坦荡自然无为，过着不屑的幸福生活。少数人虽然体面光鲜，前呼后拥，但活得提心吊胆，小心翼翼，苦不敢言、怒不敢言、笑不敢开怀、喜不敢露色、悲不敢啜泣，活得人不人鬼不鬼而又最像人最似鬼。其实没有人活得坦荡踏实，小人物有小人物的悲哀，大人物有大人物的烦恼。大人物的烦恼是小人物一辈子的梦想，小人物的悲哀是大人物的笑谈。

世间只有母亲的爱恨都是爱，其余的爱恨都是功利。下级爱上级爱的是权力，下级恨上级恨的是恩泽不均，或恩泽太均；奖罚不严或奖罚太严；妻子爱丈夫是因为爱自己，丈夫爱妻子亦然；岳母爱女婿是因为爱女儿，婆婆爱儿媳是因为爱儿子，爱美是因为自己不美或不够美，恶毒向往善良，善良羡慕恶毒，健康喜欢羸弱，羸弱艳羡健硕，大家闺秀向往小家碧玉，小家碧玉何尝不想做大家闺秀，都离不开围城的怪圈。人永远活在贪婪中，贪婪一切烦闷之源。

活到最高境界的人，是哭着来，笑着去。是明明白白的生命消费者，是生命的成功者。孔子死前七天哭过，七天以后应是笑了，杨绛105岁笑着“回家”。

活得最糟糕的人，是笑着来，哭着走，欢天喜地到失魂落魄过程中把生命当把玩，杰克·伦敦40岁，穷尽富极时在自己豪华的大牧场中悲哀离去。没到生命自然结束就结束生命者（跳楼、跳水、抹脖子、割手腕、吞毒药、勒脰颈、疾病）让人毳毛倒立，每一个哭着走的生命都震撼着其他生命。

也许来世的时候都不愿意，所以用哭声宣泄愤怒、用哭声抗争、用哭声开启生命的起跑线，用哭声展示对几十年乃至一百年未知的恐惧。那些来时不哭不闹，甚至还笑的人自以为做好了准备，自以为是来做榜样的，结果别人成了他（她）的榜样。

质本洁来还洁去，这样的人生太单薄，太透明，无一杂质，反而寡味，初看醒目久观索然，白来人世一趟，“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捷克作家昆德拉笔下的一个主人公说：“只活一次等于未尝活过。”这是对来去无痕的人说的。质本洁来还浊去，带点色彩，喜欢的不喜欢都带点才有经历感，生命感，性灵感，才无悔来过人世。

我是构建人类强大生命中的一分子，我包含别人别人包含我，我什么都是又什么都不是，我是人间过客，我就是我，地球上的一个自然物。来至自然将回归自然，无一例外。金圣叹说：“几万万年月皆如：水逝、云卷、风驰、电掣，无不尽去，而至于今年暂有我。此暂有之我，又未尝不水逝、云卷、风驰、电掣而疾去也。”生是偶然。死是必然，周国平说：“照看好生命，健康快乐及圆满。”

2018年12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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