坡度原创: 清明之前
文/坡度
一年多没看见母亲了,不知在这段日子里她去过哪儿,有没有回家看看,有没有路过我们的窗前?她悄悄地来过吧?想必如此:她一定又悄悄地走了。
一边清理厨房一边怀念起她,母亲的样子历历在目,她挑剔的眼光似又隐隐地向我投来。
半躺于沙发看着电视,第十五套节目是她的最爱,那是个音乐频道,发现母亲会随着电视里播放的节奏击掌打拍,哼哼,踮脚,摇头晃脑,约摸在七或八年前,忽然觉得一向苟于言笑的母亲竟似换了个人,同她一起去市场买菜居然见她再不与人讨价还价斤斤计较,令我很感惊讶:母亲舍得花钱了。
也是自那时起我发现她笑起来真的很好看,母亲的眉毛较短且粗,稍弯,眼睛却细小,嘴唇颇厚,唯鼻子较适中,真没想到五官毫不出众的她竟能示我以这样的笑容:和气而美。一直予我深锁眉头之印象的母亲荡然不见了,她的改变始于七或八年前吧:那个夏天予我深刻记忆,周末的傍晚陪她一起看电视,母亲舍不得开空调,于是也跟她一起遭热,于是每会问母亲要不要跟我一起吃根棒冰,常会得她欣然附和,有时因正看得入神也会予我以摇头,母亲说不吃,可当我把棒冰递给她的时候却发现母亲的主意又改了,唯一不变的是,她依然比我吃得慢,且比我吃得更有滋有味。
挨于床边的这台电视已经有三年不曾打开了,自三年前母亲因生病而漠视于各种节目它便成了一种摆设,此时也成了一种纪念品,每被我视线触及,所谓心灵便会将母亲的模样投射出来,亦远亦近,亦假亦真,气息,颜色,声音,表情……断断续续的各种线索分辨于大脑,瞬间形成动画,常常突然发现某个片段竟无法抹却,既找不到那个可以让镜头倒退的按钮,也无法使它前进,便让我常常会这么想到:现在的母亲究竟在不在天堂?
事实清楚:我很少喜欢回家,始我对这个世界产生记忆,直到现在。也许我将永远搞不懂了:为什么我要把她叫做“母亲”?母亲既亡始予我以亲切的面貌,why?
有的人死了却还活着,如我妈妈。此情无计可消除:为啥一直很难听见她的叮咛?
写于:清明之前。
2021.03.14.苏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