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电气,为应收账款“地雷阵”增添新品种
《地雷战》是一部以抗战为题材的电影,影片取材于山东海阳县人民群众用自制的土炸药制造地雷抗击日寇的故事。地雷战里面用花样百出的地雷,把鬼子炸得无处可藏,观众看得大呼过瘾;如果把应收账款坏账比喻成地雷战,受害者被炸得蒙头转向之后,是不是想知道这里都有些什么雷呢?
在资本市场上,暴雷已经接近于常态。一个国企、一个上市国企、一个市值800亿元的白马上市国企暴雷,除了给媒体圈提供了一个口水题材之外,就连股吧里上海电气(601727.SH)的股民都没把它当回事。
但是,上海电气的雷很有特点,给小编(微信公众号:风控系)的应收账款地雷普里,增加了一个新的品种--“子母雷”。今天索性就给大家介绍一下
所谓的应收账款子母雷,就是因为子公司的应收账款暴雷,引发母公司暴雷危机。这种雷的特点是隐蔽性强,藏在在母公司年报的合计数里,可谓神龙见首不见尾。
(信息来自:上海电气2020年年报)
(信息来自:上海电气2020年年报)
从上海电气2020年的年报里,可以看到有400多亿的应收账款,虽然账龄超过1年的有近150亿元,但是,你无法知道这些应收账款属于123家子公司的哪一家,你更无法得知那些“老龄”应收账款的债务人是谁。
如果不是上海电气自己引暴,谁能知道在一个注册资本仅有3亿元的子公司-上海电气通讯技术有限公司(以下简称“通讯公司”)里,有86.7亿元的应收账款可能收不回来!如果你认为,这就是子母雷的全部,那你就想简单了,因为这仅仅是“子雷”。
上海电气5月30日发布的《关于子公司重大诉讼的公告》,公告声称:自2021年4月末起,上海电气陆续发现通讯公司应收账款普遍逾期,经催讨,其客户均发生不同程度的欠款行为,回款停滞。
这里需要注意,公告说的是从2021年4月起“才发现”通讯公司应收账款普遍预期,而不是,4月起应收账款才刚刚逾期,这里差别巨大。首先逾期早就发生了,只是直到今年4月起才发现。为什么早没发现?为什么忽然又发现了?
为此,通讯公司在上海的相关法院分别对应收账款的债务人:北京首都创业集团有限公司、北京首都创业集团有限公司贸易分公司、哈尔滨工业投资集团有限公司、富申实业公司和南京长江电子信息产业集团有限公司提起了诉讼,诉讼标的为44.6亿元。
(图片来自上市公司公告)
同以往的应收账款暴雷不同,根据公告披露,上述已被提起诉讼的应收账款主要是在2019年-2020年期间产生,并且通讯公司均依据《产品购销合同》履行完合同义务,对方在支付少量的(10%左右)预付货款后,即停止继续支付货款。
也就是说,通讯公司的应收账款不仅货真价实存在,而且交易对手还多为大中型国有企业。至于为什么买方停止支付货款,原因目前尚不得而知。
这么大金额,这么大量的应收账款存在,说他是经营过程中自然形成的,恐怕没有人相信,那么究竟是谁在埋雷?又为何要埋雷呢?这里可能会存在以下几种可能:
1、给下游客户放账期,刺激销售,业绩飘红,决策者内部奖金丰厚;
2、与下游客户勾结,挤占公司资源,然后决策者个人捞取好处;
3、利用应收账款融资,从融资费用中,决策者个人捞取好处。
原因究竟为何?5月30日,上交所也对上海电气下发了监管工作函,要求上海电气尽快核实控股子公司通讯公司业务开展的实际情况,包括业务类型、业务模式、主要客户和供应商以及资金流转情况等,查明其应收账款出现普遍逾期的具体原因及责任人,是否存在其他应披露而未披露的事项,是否存在侵占上市公司利益的行为,并按规定予以公告。
还有一件值得注意的事情,那就是今年4月,上海电气原副总裁、通讯公司前董事长及法定代表人吕亚臣“落马”,目前正接受上海市纪委监察委纪律审查和监察调查,但目前尚未有进一步信息显示此次爆雷与吕亚臣事件是否存在关联。不过很难不让人浮想联翩。
原则上来讲,上海电气持有的通讯公司40%的股份,价值总共也就5.26亿元。即使通讯公司价值全部归零,上海电气的损失也仅仅是5.26亿元而已。然而,事情却远没有那么简单,上海电气给通讯公司的股东借款竟然高达77.66亿元。
真正对上市公司带来巨大负面影响的,就是这些对通讯公司的借款,如果通讯公司不能归还全部股东借款,极端情况下,上海电气的损失将高达83亿元。这才是真正产生杀伤力的雷,一颗威力巨大的“子母雷”。
从另一个角度来看,通讯公司2020年营收近30亿元,净利润9000万元。截至目前,通讯公司应收账款合计为86.72亿元,应收账款余额是2020年营收的2.9倍。而上市公司对通讯公司的股东借款,相当于通讯公司2020年营收的2.6倍。
为什么会有这么大金额的股东借款?其实不难理解。通讯公司销售给下游的产品只收10%的预付款,但其向供应商支付的预付款比例却高达70%,如果考虑到实际给下游的账期长达两年,那么实际采购成本所需的现金流,则完全需要靠融资来实现。除了应收账款自身融到的部分资金外,不难想象,其余部分就由股东借款来满足了。
如果说子公司应收账款暴雷,母公司很受伤,大家可能会认为是咎由自取,毕竟内部管理不到位,是问题发生的根本原因。但是,对于为其提供融资的外部金融机构来说,遍体鳞伤之后,一句不好采,恐怕很难为自己开脱。
经查询,通讯公司2019年与中X投融资租赁股份公司做了3笔租赁业务,租金总额为3.13亿元,租期2年,2021年6月份到期。
租赁物为:宁波鸿孜通信科技有限公司生产的Ded-1数据编解码板 7200套,HVD-PU高清视频数据处理板 7200套,以及上海恒常通信科技有限公司生产的AP-10无线自组网网板 7200块,MWS-PU微波信号处理板 7200块。
上海市国资委旗下某商业保理公司与通讯公司之间尚有6笔商业保理业务未到期,保理金额总计约为12亿元。
博时基金管理有限公司与通讯公司之间尚有3笔应收账款融资业务未到期,融资金额约为23.6亿元。
招商证券资产管理有限公司与通讯公司之间有1笔18.8亿元的应收账款融资业务未到期
(信息来自:企业预警通,部分)
其中,上面提到的商业保理公司,基于通讯公司的应收账款保理,先后在上交所发行了5期,外部评级为AAA的资产支持专项计划(ABS)。
写在最后:
上海电气的子母雷,的确是到目前为止,应收账款暴雷的最新品种。对此最吃惊的恐怕不是股民,也不是监管部门,而是为其提供融资的外部金融机构。恐怕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这么一个浓眉大眼的家伙,居然也“叛变”了。
其实,在小编看来,这一点都不奇怪,之所以前所未见,并不是不可能发生,只要还坚持仅仅依靠“国企信仰”来开展业务,那么,见,只是早晚的事情。这似乎也没有逃出“遍历性”的理论。
问题是,如果通讯公司的应收账款真的收不回来了,那么,前面提到的保理公司,我估计,保理业务的路也就走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