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敏：如何用“互联网＋”改革乡村教师培训？（报告全文+PPT）

非常感谢今天有这个机会来跟大家探讨一个，我今天要跟大家分享的可能不是那么热的话题，但是很快会热，而且应该热，这个就是用“互联网+”来改造乡村教师的培训工作。因为这是北师大乡村教师的培训，当时总书记到北师大来给予特别的支持和关心。今年和明年甚至未来几年的国培计划、省培计划所有钱全部只用于乡村教师，因为只有乡村教师培训好了，才有可能让我们乡村学校的学生学的好，才有可能实现贫困不传代，才有可能让我们贫困地区的，贫困不传代。到2020年要解决中国的贫困问题，贫困问题除了收入贫困之外，另外非常重要的理念是要让贫困不传代，怎么样才能不传代，只有让他的下一代得到好教育，才能到他下一代不贫困。

现在国家对于教育投了好多的钱，贫困地区硬件现在已经不错了，还有个别不太好。国家也给贫困家庭的孩子上学给了补助，免费的学费、免费书本费、住宿费等等，但是仅有这些就够了吗？显然不够。贫困不传代的核心问题是要让贫困的孩子得到比较好的教育，他上学了，学没上好，他一样出去还是社会最底层，所以要解决贫困不传代，解决贫困家庭的问题，最核心的核心是提高贫困地区的教育质量。

光从硬件来看，中国教育最成功的一段时间，也就是出了最多院士、诺贝尔奖获得者的时期正好是西南联大时期。西南联大有什么硬件？很多是在草棚、茶馆里学习。以前我的大学老师就是西南联大毕业的，他们那时候就是在茶馆里上学，虽然没有什么硬件支持，但是有大师所以就出了很多很多好的学者，出了好多好多的人才。同样我们下一步的教学改革就要朝这方面发展，不仅要关注硬件，更要关注软件，关注乡村地区教师质量的提升。

恰恰在这个问题上，是最难的，把乡村学校建好不难，我们可以依靠社会捐款建好的学校，但是让好的老师在贫困地区长期呆下去，这是非常难的。

为什么说教育不公平？不仅在中国不公平，全世界的教育都不公平，特别是教育质量问题上，全世界都不公平，因为好的老师永远是少数，好的老师往往都会集中到好的学校去。反过来什么叫好的学校？就是因为他有一批好老师，什么叫薄弱学校？就是因为他们的老师水平不高。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教育不公平是无解的，是没有办法解决的，因为老师是人，人之间就差别，有差别之后就不可能公平。

我们可以把教学的硬件做的非常公平，但是在教学质量这个问题上，教师资源的分配上，用传统的办法是解决不了的。但是用新的办法有没有可能？用“互联网+”的办法有没有可能？这是有可能的。在这里面，我今天讲的题目就是如何用“互联网+”的方式来培训乡村教师，让乡村教师的教学水平能迅速提高。

要想把城市的重点学校老师派到农村去，长期待在那儿是不可能的，但是有可能用“互联网+”的方式，甚至用“互联网+”的方式培训老师，甚至用“互联网+”的方式直接把好的课程、优秀课程，直接送到学生的面前。

关于乡村教师的培训，过去很多年尝试了很多办法，国家也投入了很多资金支持，有国培计划，各省有省培计划、各城市有市培计划，甚至有县培计划等等，一年几十亿的投入，但是效果还是有待提高。这是我们在基层调查到的乡村教师对培训的抱怨。

第一，培训规模太小。乡村学校老师好多年才能轮上一次，甚至轮不上一次。

第二，内容太高大上，把乡村教师送到北师大来，送到各个地方的师范大学去，我们的教授给他们介绍全世界的教学教育怎么在改革，心理学怎么在发展，我们请一些个别好的老师给他们上几堂公开课等等，这些对于骨干教师来说非常重要，但是对于乡村教师来说意义不大，不适合他们。

第三，对他们来说，要离岗、离校、离家的成本都很高，国家花了很多钱，老师也得钱，离开家，家里照顾不了，离开学校，学校要找其他教师接替，很多的乡村学校老师人数有限，走了一个，找不到别的老师，学校教学工作无法正常开展，对他们也很困难。

第四，对很多老师来说增加了他们的工作负担，又得花钱花精力，学了一些不能直接用的方式。现在据说有一些地方老师对国培计划能躲就躲，他经过培训水平提高的话，可能对他还有一些负面的影响。

但是到底怎么办？这个问题大家都看到了，但是怎么办？下面我们来看看应该怎么办。

这是我们所在的基金会在三年前就开始的一个实验，这个实验就把中国最高大上的中学——人大附中的课直接上到了最贫困的乡村学校去，

这是内蒙古的一个乡村学校在上人大附中的课。

这是广西白色田东的一个乡村学校他们的中学在直接上人大附中的课。

上的办法就是，头一天我们把人大附中的课拍下来放到网上，当天晚上，当地的老师把课先看一遍，把其中不适用于自己学校的内容、超出大纲或者是太难的内容剪掉，把人大附中的课减到二三十分钟的课程，第二天，这些学生就直接看人大附中讲课。

当人大附中开始互动的时候，当地老师站起来，把声音关掉，然后由当地学生回答人大附中提出的问题，由当地老师判断同学们掌握了没有。如果学生基本掌握了，那就继续往下播放视频，如果没有掌握，老师再进行讲解。那么每节课、每一个星期、每一个学期，每一个学年都这样上。经过了几年，他们的成绩迅速的提高，特别是学生的学习氛围有很大的变化。他们看到了人大附中最好的学生、最好的课堂怎么上课的，他们也学，课堂也非常活跃。

前几天，我们在广西上林三里中学去调研。那个学校的学生就跟人大附中的学生直接在PK，而且学的方式、回答问题的方式都非常相象，很多学生跟我们说，有时候人大附中答不出来的问题，我们都答出来了，他们觉得非常骄傲。这个实验在全国的22个省，将近200个乡村学校，都是贫困省的贫困县的贫困乡的学校进行实验。

如果200个学校可以这样做，为什么两万个学校不可以，为什么两百万个学校不能用？这个已经拍下来发到网上了，有多少学校去使用是没有差异的。我们可以将人大附中的课拍下来放到网上，为什么不能把北京四中的，把黄冈中学的，把那个省的最好的学校的课也拍下放到网上，那么乡村学校的老师就可以挑一个跟自己的学生最接近的课来让学生学。

这个实验我们还在进行中，在进行的过程中我们经过反复调研，也邀请了专业的评估专家进行了评估。我们发现不但学生受益，而且老师受益也非常大，为什么老师受益也非常大呢？因为他等于天天在跟着人大附中的老师在培训，他过去也教过书，今天他看人大附中怎么教，他一对比会发现自己过去有什么问题。现在经过三年实验，第一年乡村老师几乎全部会用人大老师的内容教学，到第二年的时候，乡村教师就用一半人大附中的内容，剩下一半他自己讲，因为他也学会了怎么讲，到第三年很多老师就开始不用人大附中老师的内容，他们先看人大附中老师怎么讲的，结合自己的情况自己来讲。我们觉得这个是最成功的，这一些人大附中老师、中国最好的老师的教学方式方法能够直接被乡村老师吸收，变成自己的东西，那么这个是最好的。

因此我们在想，为什么这个就不是一种乡村教师培训的方式呢？为什么这种方式不能进国培计划呢？这种培训称之为伴随式的培训，等于天天给他培训，连续好几年的培训。因此我们决定把这个问题打包成一个教师培训计划，是我们目前的教师培训计划的另外一部分，这种模式跟到师范大学的培训部来培训是一样的。现在也有一些远程培训，把师大老师的讲课内容录下来，然后培训老师上网进行学习，但是老师们只是上网点击完成规定的学时、修够规定的学分，在学习过程中只是开着电脑证明自己上网了并没有真正去学习。我们经过统计，有很多老师在作假。现在我们在进一步的推广，人大附中的老师把课讲完后要再花半小时进行说课，说说这堂课为什么这么讲，为什么认为这些是重点，为什么要花五分钟在这个点上，我们把老师说课的过程也放到网上，让乡村教师在看完人大附中老师上课后再进一步了解老师为什么这么设计，这种培训效果就更好了。

那么我们为什么不能把这种方式来做成一个乡村教师培训的方式。

这种培训，我们称之为双师教学，是两个老师，他是一个陪伴式的，是师傅带徒弟的，而且是每一课每一课都在示范，天天都在培训，而且具有传帮带性质，一带就是一学年甚至几个学年。这种方式是言传身教的，乡村教师不但能学到优秀教师的教学方法，甚至学到他们的教学风格。

这种方式的另一个特点是，我一个优秀老师可以通过互联网带几千个、几万个甚至上百万个老师，跟传统的师傅带徒弟不一样，我们是一个可以带一大片老师。如果我们有很多很多这样的老师，我们把全国全省最好老师的课都放到网上去，那么一门课就可能有很多个选择，乡村教师就可以根据自己方式进行自主选择，甚至一个老师可以学好几种方式，把这个融合起来，变成自己的东西。

这种模式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方面，成本极低。除了录像需要一些成本之外，只要乡村学校有一台计算机接上互联网就可以进行培训，而且现在我们的乡村学校基本都具备了这样的条件。这种是校本式培训，教师不用离岗离校就可以参加培训，可以边教边学，不但老师受益，学生也受益。

这么好的培训方式为什么不做呢？为什么不更大规模来做呢？而且这种方式不但对乡村教师适合，对于我们城市的薄弱学校同样适用。一些非重点学校，我们老师也是有问题的，教学方式也不够好，我们也可以采用这种方式培训。在座的可能很多已经是老师，也有一些是准备当老师的来自各个师范院校的学生，这些师范学校的学生到学校以后去上课，头几年是最难的，因为他们还没有形成自己的教学方式，如果这些新到学校的刚毕业的学生能够用这种方式跟着全国全省最好的老师学几年，他可能这辈子都受益。我们还有很多支教的学生，没有教学经验，也可以采用这种方式。这是一种非常好的模式，是值得我们广泛推广的。

因此，我们向有关部门建议，最近中央领导对这个方式专门有批示，我们觉得应该把这种模式跟我们现在的国培计划、省培计划有机结合起来，成为其中一种模式。我们不是说这种模式完全替代高大上的东西，老师到了一定程度还是需要一些高大上的东西的，但是在目前，对乡村教师对广大的年轻教师来说，他们现在更需要的是最基础的培训，我们把它变成国培计划一部分。

在这种模式的推广应用方面也有一些建议。

第一，现在教材有各种版本，用这种模式应该按照各种版本的内容把他们的课都拍下来，在全国各省各市都找一批优秀老师把他们的课都录下来，需要给被录的老师一些激励，因为需要他们把几十年的教学成果分享出来。同时也要采取一些措施来激励参加培训老师的积极性，例如给一定学分，通过国培计划等对培训效果进行检验，对老师进行督导等等。这样就可以把这种模式做的更好。

第二个建议，建议多层次，在村校、初中、高中等等都做试点，我们我们做的200个学校还是小规模试点，在小学没有实验、高中没有实验，目前只做初中，要多学科，把语文数学，甚至一些音乐美术这些学科也融入进来。大家知道现在乡村学校最缺少的就是音乐美术的老师，很多学校根本开不出这样的课，因为非常缺这样的老师。如果语文数学能这样，为什么音乐美术不能这样？我们找全国最好的老师在上面讲，找一个语文老师数学老师在下面维持一下秩序，完全可以通过多种方式来进行。

第三，把“双师教学”方式列入国培区培计划的一部分，设计培训、考核、督查、激励等机制和操作手册，挑选录制中小学，试点中小学，把“双师教学”列入教学科研的一部分，不断总结提高。

前一段时间我到广西区，广西准备全省大规模来推动，广西分成两片，北片是由广西师范大学负责，把广西桂林的最好学校的课拍下来放到广西北边的九个市和县里面，南边是广西师范学院负责，把广西南宁最好学校的课拍下来也放到网上，两各片区之间还会有交流。马上这种模式会在全省推广实验。

现在重庆和一些省份也在准备做这个实验，因为这种实验有可能解决刚才我们一开始提出的贫困地区、乡村地区教学质量差的问题，这是一个并不用花太多钱就可以做的一个方式。

除此之外，我们现在还在其他方面做了一些实验，下面给大家做一个简单的介绍。

这是我们在甘肃和河北做的电子书包的实验，一提电子书包大家觉得的是城市的、好的学校才会用电子书包，有了平板电脑以后可以把作业、课本、老师讲课都装进去。有了电子书包之后，每个学生可以以不同的学习方式进行学习，按照自己的方式自定步调进行学习，学习好的同学可以走的快一点，学习差的同学我可以看两三边，慢一点，但是扎扎实实一个一个学好，可以把大数据，把游戏等等都结合在电子书包里面。现在全世界已经50个国家普及了电子书包，这50个国家里不仅有发达国家，还有很多发展中国家，像我们周边泰国、哥伦比亚、牙买加、印度等等都在大规模地推广电子书包。中国的电子书包能不能先在贫困地区开始？特别是我们中国教育最底层的村小和教学点，全国还有好多的村小和教学点，一个村子就两个班，就两个老师，可能一年级、二年级、三年级都有，甚至一个教师三个学生。昨天我们听说的，就在甘肃省还有几百个学校只有一个学生，一个老师。现在我们甘肃省好多一百人以下的学校还有三千多所，这种学校老师的资源又差，怎么样才能提高他们的教学质量呢？很可能把电子书包推下去，率先在贫困地区用这种“互联网+”的方式有可能解决这些问题。

除此之外我们还在大学进行了一些实验，在大学做大学生的创业教育，这是跟北京大学联合开的一门课程，大学生创业启蒙课，方式跟上面介绍的方式是一样的，这个实验四年前已经开始了，到现在已经有一百多个大学参与。我们把企业家请到北京大学来讲他们创业，甚至包括那些刚刚出了大学的小创业者们的分享，那些大学的学生通过大屏幕直接跟北京大学每个星期同时上课，同堂上课同堂考试，很快我们将推广到500甚至更多的大学。

这些都是各个学校上北京大学的创业课的学校，我们现在准备再开出社会企业创业课，例如如何在微信上创业，如何在房地产小区创业等等好多别的课，可能有若干个课，像这些都是“互联网+”，+到了教育方面，这些能够起颠覆的作用。

我们小小的友成基金会能够在这么多领域里面做这么多事情，如果能够把我们国家的力量连接起来，把北师大等各地高校的力量动员起来，发挥集中力量做大事的优势，用“互联网+”能够很快的解决我们教育不公平的一些问题。

如果教育不公平可以这样做，那我们未来教育的提高也可以这么做，我可以请全国最好的老师来做，也可以请全世界最好的老师，保证我们的教育一直在世界最前面，非常希望更多的人参与我们的事业。怎么样成为一个联盟，发动大家的力量、社会力量、企业力量和国家力量一起推动这些事业，事业好了以后有更大规模的推广，希望我们能够成功，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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