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聊斋语】新欢、旧爱及其他
这世界鲜有什么唯一，比如你的所爱，你无法苛求他（她）非你莫属，你或不是他夏日的最后一朵玫瑰。如那首歌唱的“谁的新欢不是别人的旧爱”。如果逢上高手，他做你新欢的同时，或许还做着别人的新欢。然而，新欢未必是新人，人之新旧是相对的。只要更换对象，则都是新的。不管她是谁的旧爱，就算是老妓从良，有人愿意娶回家，爹们喜欢爹们乐意。比如女人，就是嫁上十次哪怕七老八十，只要换个男人，她还是新娘，而不是老娘。
陆小曼的首任丈夫王赓是美国西点军校的第一位中国留学生。陆王婚礼上，徐志摩是男傧相。后来王赓忙于军务和研究工作，总让徐陪陆游山玩水。无端嫁得金龟婿，不事暖衾事早朝。陆小曼岂甘寂寞，他很快与徐志摩产生感情。虽然戴了绿帽子，王赓成人之美的雅量与大度成为民国佳话。仅此，他的西典军校没白上。否则，掏出手枪，啪啪两枪早让一对狗男女见鬼去了。
徐志摩与陆小曼结婚了，婚后感情甚笃。徐志摩毫不知羞地对学生说：教授唯一的安慰，即下课回家抱太太作一长吻。你看他骚情不？你们房中秘事，何必炫之课堂。然而，后来陆小曼还是移情他人，她又与翁瑞午产生感情，再赐徐志摩绿帽一顶。当然，更多的人认为当时翁仅是陆的男闺密。
我从存世的陆小曼的一些照片中，没有看出她的美艳。相反，眉宇间偶看出几分轻佻或贱相。她的眼睛、嘴、鼻子你无论是分开看，还是组合看，都离美女有距离。她既不秀气也不美气。当然，这只是一己之见。个人审美的好恶无法改变作为一代才女在民国往事中演绎的绝代风华。要知道，陆小曼是才女，她作诗作画都不俗。陆小曼出身名门，母亲吴曼华是名门闺秀，才艺双全，擅长工笔画。陆小曼自幼受母亲影响习画，并展露出她在绘画方面的惊人天赋。有人评价陆小曼最好的国画作品是1931年春创作的一幅设色山水图卷，此图曾由徐志摩带往北京，请名人题字，卷末有邓以蛰、胡适、杨杏佛、贺天健、梁鼎铭、陈蝶野等名人题跋。徐志摩飞机失事时此画卷因存放在机上铁匣中而得以幸存。徐志摩死于空，这是一个诗人的涅槃。陆小曼临终前，将此图卷托付给陈从周保存。陆小曼除师从贺天健，还曾得到过刘海粟、陈半丁等现代书画大家的指点。此外，她还兼习倪瓒、沈周、王鉴等古人的作品，又与当时画坛名家吴湖帆、钱瘦铁、孙雪泥、应野平等人多有交往 ，互相切磋，画友提点，日积月累使她画艺大进。陆小曼的画淡雅娟秀，笔墨疏淡，秀韵天成，但是皴法稚嫩，并不专业，充分体现了文人画家的绘画风格特点。贺天健曾评价她“天分很高，就是不用功”。 我看过徐志摩与陆小曼各一幅书法楹联。静观书法气蕴和字之张力，陆略胜一筹。是谓书之染人甚于丹青。所以，陆小曼的美大概绝不止是貌。
陆小曼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人？用现代的眼光看小曼，她只是一个最具勇气，毫不伪饰，敢于追求个人幸福的真女子奇女子。可是如果用道学家的眼光看，她就是一个不贞的“妖孽”。仔细想来，陆小曼并非水性杨花，她与王赓的婚姻是包办的，她与徐志摩的恋情的追求自由婚姻。她虽然爱交际，无论是在大上海的十里洋场，还是在北京的名流圈里，她并没有太多不检。至于她和翁瑞午的最终结合，只能说是失爱后无枝可依的无奈的相濡以沫。当初徐志摩父母不接受这个儿媳。其一，因为陆与徐的婚姻是在陆红杏出墙之后，是不道德的。其二，陆小曼娇慵、懒惰、奢侈、贪玩均让二老看不惯。比如一碗饭吃了一半让徐志摩吃，上楼让徐志摩抱等等。但是徐志摩乐意。他这样赞小曼：他一双眼睛也在说话，睛光里荡起，心泉的秘密。
据说徐志摩去世后，陆小曼素服终身，从不见她去游宴场一次。她画画作诗，没有钱了，卖了《爱眉小札》的版权。她每日供着志摩的遗像，给他上鲜花。但她却又离不开翁瑞午，而翁瑞午也变卖了一切古董书画来供奉小曼的鸦片瘾。小曼的病，终日缠身，她掉了一口牙齿，从来没有镶过一个。兰泽的青发，经月不梳，她已变了一个春梦婆了。虽为残花败柳，但翁却将之奉若神明。不要以为翁没见过女人，翁瑞午是光绪皇帝老师翁同和之孙，是十里洋场的风月玩主。然而，只要小曼开口，他什么都能替她办到，你不要以为小曼憔悴到这个样子，便失去了昔日的风采呢？只要她一开口说话，那一种清雅的林下之风，仍能使你听到忘倦。英雄迟暮，美人凋零，从来都是煞风景的事。看了陆小曼的照片及所有往事，唯这一点，成为我不敢怀疑陆小曼魅力的铁证。
我们不妨参考一下时人对陆小曼的评价。
胡适说：陆小曼是一道不可不看的风景。
郁达夫说：小曼是一位曾振动20世纪20年代中国文艺界普罗米修斯。
刘海粟说：陆小曼的旧诗清新俏丽；文章蕴藉婉约；绘画颇见宋人院本的常规，是一代才女，旷世佳人。
如果说嫁给徐志摩后，作为徐的新欢，她曾是王赓的旧爱，与翁瑞午厮守时，作为翁的新绝代，她曾是徐的旧爱。由来只谓新人笑，有谁知道旧人哭。然而，作为女人，陆小曼似乎没有作为旧人哭的时间，她一生都在受宠。陆小曼生命中的三个男人无例外地对她着迷。王赓在忍痛割爱时也不否认自己是爱陆小曼的。
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这是一个女人关于爱的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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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档案】
闵生裕
闵生裕（现被聘为本平台专栏作家），宁夏盐池人。专栏作家，不自由撰稿人。擅长杂文时评，足球评论，艺术评论等。中国评论家协会会员，宁夏作协理事，宁夏杂文学会副会长；中国硬笔书协组联部委员，宁夏硬笔书法家协会副主席、秘书长。出版杂文随笔集《拒绝庄严》《都市牧羊》《一个人的批判》《闵庄烟火》《操练自己》等七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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