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四新潮:培养时代的共进生活——刘天章
刘天章(1893~1931)中国共产党早期党员和领导人之一。又名刘望,字云汉,陕西省高陵区人。1918年夏考入北京大学,1919年作为北大学生会负责人之一参加了五四运动,组织痛打卖国贼章宗祥、陆宗舆、火烧曹汝霖住宅的斗争,曾被捕,后获释。1920年春,联合李子洲等人组织陕西旅京学生联合会,成立了共进社,创办《共进》半月刊,任常任主席兼编辑股主任。亲自撰文20余篇,传播新文化、新思想和马克思主义。1920年春,参加李大钊组织的北京大学马克思学说研究会,同年冬加入社会主义青年团。1921年7月,经李大钊介绍加入中国共产党。
培养时代的共进生活
刘天章
站在共进社成人生活开始的今天,追述其基体共进半月刊社一生的过去生活,这倒是情绪上自然应有的一件事。“生活是整个的,过去现在和未来相关联的。”“进化是'过去之提留’和'现在之创造’合成品”这些话所含的意义,又可做应追述由共进半月刊社进化到共进社一段历史的理由。
《共进》在昨年,只是个专职言论的出版物,尚不算正式的集社。不过组织《共进》的人,把《共进》这个出版物,依意志统一的条件来办,使《共进》不带一种“商”的性质。就是办《共进》的人,只把《共进》当对社会服务的唯一工具,大家各依其志愿,用同一的工具,各向社会服务。但是正因为用同一工具的原故,就自然而然的令各人的精神生活关联起来,隐隐使共进半月刊社成为具集社性质的一个团体——共进社。因此,社会上当初就误对共进半月刊社直以共进社呼之,这是我们当时不愿承认的。
现在我们的团体,正式成了团体了!在这个成了正式团体的我们,要承受共进社的称呼了!这个正式承受共进社称呼的日子,便是一九二二年十月十日的今天!
生活是连续整个的,共进社今日的生活,是接着共进半月刊社的生活而生活的。我们今日过共进社的生活,回首过去一年的生活,则过去一年的共进半月刊社生活,恰可作“共进社生活培养时代”观。所以以下遇见应用共进半月刊社的专名时,我为便利起见,即用“共进”一名替代。
远在一九二一年十月十日以前的一年中,是“共进”胎生时代。在这年中,中国政局纷乱,陕西政局纷乱不成样子。人民处此外交势力高压,中央政局凌替、地方军匪残扰之下,于是生出一种反动:对外谋世界列强势力浸凌之反抗,对内谋全局之整理和地方之耙梳。是种心理集中结果和初试,便是轰轰烈烈的“文化运动”和“五四外交运动”。由此次运动之结果,人人更感觉到种种的不自由,更感觉有种联合的必要,因此便产生今日中国到处无千无万的团体,“共进”便是应此潮流而胚胎的团体之一。
“共进”的胚胎时期,至少有一年半的光景。直到一九二一年十月十日,因感于时势万方的压迫,于是不得已而出世,聊且过那先天不足的单一生活。
一九二一年十月十日——去年今日,是“共进”胚胎终了之日,这日的感想,我们除感他——“共进”——先天不足之外,别不觉得什么。然而我们正为有此种感想,于是发了宏愿要好好的培养他那小身段后天失调——至于夭折。此种宏愿之表现,便是同志每位至少出月费五角,稿件有责任的承担和发行上销路的积极推广。
我们培养“共进”的志愿有了,达到这种志愿,便是我们坚韧不拔的精神,去供养他。毕竟这种精神有用。一年以来,分担经济的方法,都能见诸事实,使“共进”不受经济的影响;少数负责的同人又能供给稿件,连续不断,使“共进”未曾发生材料缺乏的感想;惟在销路上,因为多少受反对方面的抵抗阻挠,使“共进”不获一一和爱他的见面接吻,这倒算是他的一个不幸了!但这和他的生命不发生根本关系的,不过使他和他所愿见面的外界的一方面少接触就是了。其实他要是愿意的话,和他爱接触方面还非常之多,就令把陕西的路完全断了,他仍然有外界可以接触。恶势力的阻扰,倒反给他的生活添加兴趣!
“共进”是我们自己的骄子,出世实带有许多任务。他为人类争自由而出世,他为助人类达到完满的幸福世界而出世。他的任务既是这么样,既有这么大,所以一出世便怒目一切——对于凡防止他的目的的、缠绕人类的种种恶魔,都表示顽视,都要对向挑战,或预备挑战!
“共进”以为现世界的人们,通统在个不安宁的呻吟情境之中。凡人类足迹所到的处所,咸为阻挠生趣的恶势力布满着。而且这遍布世界的恶势力,都连合着;要完全清扫他,非与“共进”有同一任务的亲兄弟携手合作不可!既是这样,所以他对扫除全世界人类障碍,自然要负担责任。他年来加入非宗教大同盟,他加入欢迎越飞大会,便是要尽此责任的初次表现。
“共进”又以为恶魔虽然布满世界,但在地域上有个恶魔集中的地方;要扫清恶魔,则对向其集中点着力攻击,在战斗的方略上,自为必要。他觉得他生产地的中国,实是一个恶魔的巢穴,所以他遇与他有同样创入这巢穴的兄弟们,更欢喜携手,做同样的动作。他这次联合民权运动大同盟等团体,做国民裁兵的运动,也就是这个意思。
“共进”尤有一种特别的意见,以为在中国——人类恶魔一个巢穴的中国,采总攻击的战略,向恶魔接战,固然要紧;而采取散兵作战之法,亦为必要。因此,他便自动的将陕西划为他愿意抵挡的战区。因此他不免带些部落色彩的嫌疑。他的母亲——培养他的我们,虽然要他放弃这种态度,他觉得时机莫到,终于不肯放弃。但他声明,他将于短期的将来,打倒陕西的恶魔的时候,定要放弃这种态度,他愿意说,这种态度,是他表示肯积极对人类扫除障碍的责任心的态度,决非他有独邀战功的私心。
“共进”固以为自己不能独当一面作战,而且他的身体,自来就是由“互助”和“创造”两种进化原理配合成功的,所以他的生活“伸向之路”有两方面:一方面要实行过互助的生活,他方面又要过努力创造的生活,这是他认为当然的。他因此,一年以来,对他的要在同一部落圈内作战的兄弟们,竭力以诚爱心情亲善连合,以达他的互助生活。“共进”日夜所盼的事,就是他这些兄弟一天加多一天。他觉得多一个兄弟,便是多一份战斗力,便容易扫除恶魔。他希望在陕西有无数的兄弟起来同他合力破敌。他更希望他们的兄弟们个个有更健全的身体和有更活泼的精神,不要处处露出一丝老人的态度。他尤希望他兄弟们各个都要有创造野心,对世界、对国家、对地方多多少少有点贡献!他痛恨的,是占据扩欲大的人,他以为欲达人类幸福世界,便要人人按平均占据的原理去占据,不要把占据欲,再向其占据限以外伸展,他说:“凡由他们兄弟以生命换来的幸福,要他敬爱的人们人人享受,决不容忍、一点都不容忍任何野心家独占。”他说:“好人最低的限度是不包办,不霸占!”他说:“好人积极的要素,是能创造!”他说:“我们兄弟的任务,只是给人类劈荆棘,且要始终一贯。除了这个,别无目的。”通统这些合起来,便成他的“人生观”。
“共进”的“人生观”既是这样,他一年以来的活动;即照此方向,毫不改变,这是征之往迹而然的。
今日他的培养时代完了。他五官具发达的到成人时期了。自今日始,以后要过他的成人生活了。他成人生活的范围比前扩大了,生活的方法比前有次序了,惟这个“人生观”不变,仍是“依旧如昔”的。然这个依旧如昔的“人生观”,向来未正式向人说过,今天我替他说了,也还觉得新鲜!
我庆祝:“共进”自后生活日有精神,不要负我们共进社同志的苦心!
我庆祝:共进社同志贯彻坚韧不拔的精神到底!
(原载《共进》第二十三期,一九二二年十月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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