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脐眼儿插钥匙,打一歇后语 | 说说北京的俏皮话

北京话的一大特点是幽默,因此离不开诙谐幽默的俏皮话。俏皮话不是北京人发明的,但北京人把俏皮话运用到了无所不在的地步。

什么叫无所不在?就是生活中眼面前的一切事物,都可以变为俏皮话,而且生动诙谐,逗人发笑。

俏皮话,其实就是歇后语,有人认为二者有所区别,但您细琢磨,区别不大。所谓歇后语是把要说的话分为两部分,前一部分是“垫话”,打比方或隐语;后一部分是词义的解释,也可以省略,让人意会或猜测。因为前部分的说得诙谐幽默,所以人们才叫它俏皮话。

通常俏皮话一定要“歇后”,也就是说,真正要表达的意思在后面,比如:“屎壳郎进花园——不是这里的虫儿”,“屎壳郎进花园”在前,“不是这里的虫儿”在后,但这句话要说的是“不是这里的虫儿”。

俏皮话不见得都俏皮,引人发笑,但一定要耐人寻味,让人有琢磨它、猜测品赏它的兴趣,比如:

门头沟的骆驼——倒霉(煤)

被窝里打拳——你算第几把手儿

肚脐眼儿插钥匙——开心

麻子不是麻子——坑人

如果只说前半部分,您肯定觉得好玩,想知道后半部分。这也许就是俏皮话的语言魅力,看似通俗,实则深邃。
俏皮话的功能是:打比方,说道理,所以后半部分可以有多重解释,但一旦约定俗成了,它就不会改变了,比如:“肚脐眼儿插钥匙”,后半部分的解释是“开心”,其实还可以有若干解释,如“找错地方了”、“不合槽儿”、“什么眼神”等,但大家都认可“开心”,那它就成了“标准答案”。

俏皮话构成样式很多,但最常见的是以下四种:

一、前半部分是比喻,后半部分是结论。如:

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大腿上把脉——瞎摸

张飞吃豆芽——小菜一碟儿

武大郎玩夜猫子——什么人玩什么鸟儿

老妈儿抱孩子——人家的

二、利用前边的谐音,换一个角度来解释,产生诙谐的效果,如:

嗑瓜子嗑出来个臭虫——什么人儿(仁儿)都有

断了弦儿的琵琶——没法谈(弹)了

三九天的冻豆腐——没法办(拌)

饭馆里的菜——老吵(炒)着

三、前边设置一个情境(词语),后边进行出人意料的解释,体现其俏皮的味道,如:

锅盖上画了个鼻子——好大的脸

狗带嚼子——胡勒

胡萝卜就酒——嘎嘣脆

瞎子磨刀——快了

四、利用前半部分的多音字和同义词,后半部分巧妙地接话茬儿,产生诙谐效果,如:

姓何的嫁给姓郑的—— 正合适(郑何氏)

巧儿他爸打巧儿他妈——巧儿极(急)了

一些俏皮话在使用过程中,逐渐地被人们熟知,于是去掉了后半句,保留了前半句,或者保留了后半句,去掉了前半句,演变为北京土话。

如:“天桥的把式——光说不练。”保留了“天桥的把式”,人们也知道是指“光说不练”。“二郎神缝皮袄——神聊。”去了后半句,只说“二郎神缝皮袄”,人们也知道这句话的意思是“神聊”。

类似的还有:“牛蹄子两半子”、“一个唱红脸,一个唱黑脸”、“上了八宝山”、“狗撵八泡屎”、“满嘴跑舌头”、“肝儿颤”、“胯骨轴儿上的亲戚”、“拐着弯儿的朋友”、“房上的兽儿”、“卢沟桥的狮子”等。

随着社会的发展,也不断产生一些新的俏皮话,而且有点儿像谜语,如:草地上来了一群羊——草莓(没);草地上有群羊,狼来了——杨梅(羊没)。

俏皮话的使用要恰到好处,才能起到幽默的效果。说俏皮话讲究语境,即说话的环境,如果周围多是熟人,脾气秉性也都相投,说两句俏皮话,博大家一笑,可以活跃一下气氛。
反之,互相不熟,也不了解对方性格,您上来就说俏皮话,就会引起人家的误会了。这是“和尚脑袋上的虱子——明摆的事儿”。您说是不是?所以单纯为追求幽默,滥用俏皮话会适得其反。

(本文摘自《北京话》,图片为李滨声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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