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府往事(下)

在上一期的《西府往事》里,本报记者为您讲到了,和硕端静公主的死,惹怒了清廷。噶勒藏获罪夺爵。从此,喀喇沁右旗蒙古部族的地位每况愈下,大失恩宠,尤其是公主这一支。但尽管如此,和硕端静公主的后代们依然过着十分奢华的生活,直到国民末期,才逐渐衰败下去……

依旧奢华

在封建社会里,皇亲国戚,尊严无比,占有大量土地,驱使着数以千计的奴隶。仅以和硕端静公主的后代为例,就可见一斑。

当时,清廷分封给诸如敏珠尔拉布坦等公爷们的土地依然很多,相当的广大,范围大约为在围场东跨老哈河至鄂尔噶图接敖汉;南到霍洛苏台接喀喇沁中旗;西至察汗鄂博兰旗王屯;北至霍尔哈岭接翁牛特。西南到气拏瓦河接热河。

康熙后期,清廷为了化解社会矛盾,开始招募中原百姓到蒙古地区垦荒,从事农业生产。乾隆四十三年,改八沟厅为平泉州,理讼治刑。但是,“凡有疆土,悉归王公”。仅西府和公爷府就有12000多顷土地,每顷100亩。改收蒙租,分钱租、粮租、地基、房号银等类。另外,在河北遵化、蓟州还有和硕端静公主的皇粮钱庄股份,每年交纳的胭脂银就达500两。在康熙、乾隆时,每到年终时,由庄头亲自送到公爷府或派人催收,至民国才止。

和硕端静公主下嫁时,还带来10户满族为奴,到光绪年间发展到100多户,即后来的十家。专为公爷充当差役的蒙民也有200多户,这些差民都是公爷的奴隶,没有人身自由。

所以说,尽管康熙五十年即公元1711年,驸马噶勒藏因罪被削去王爵,降为二等塔布囊,由他的弟弟色棱承袭了王位,但他的子孙依然食禄万千。到了噶勒藏的孙子丹津达尔扎(敏珠尔拉布坦的长子)又降镇国公为辅国公,爵位虽然低了一等,但仍不失皇亲国戚的地位,子孙还算繁盛。

到光绪年间,随着人丁繁衍,支系增多,仅西府一脉就又分为三支:额们达赖居正府,人称前衙门;僧格苏达纳木居后院,人称后衙门;色格图居西院,称为西衙门。

吃喝玩乐

若论财富,当以色格图的“西衙门”为最。“西衙门”拥有大量土地,除吃租外,还有把头伙房为其种地,仅围场的“万福柜”伙房就有土地20多顷。另外,在公爷府,色格图还有商号一处,叫“万福成”。据说,色格图除了在钱库存有大量金银外,还有铜钱一垛,穿钱的绳子因存放时间太久而霉断,每更换一次,光买绳子的钱就得二百多吊。

色格图人称“色火爷”,生于清咸丰二年即公元1852年,堂号“万福堂”。他曾任过本旗协理,却什么事情都不理,每天除了吸食大烟就是吃喝玩乐。这位色火爷还有一个弟弟,名字记不得了,只知当时人称“马二爷”。“马二爷”娶关东郭尔罗斯旗一个蒙古族姑娘为妻,人称马二太太。有一年,马二爷在岳父家因玩火药被炸死了,无子女,马二太太只好靠着色格图的帮衬过生活。

色格图虽有万千家财,也无子嗣,过继小府林贝爷的次子巴汉章为子。巴汉章的蒙古名叫巴颜胡图克。

抢夺“丧盆”

光绪三十年即公元1904年,色格图死去,时年52岁。不久,他的妻子也随他而去了。

色格图去世的第二年,马二太太把马二爷的尸骨运回来,准备耗费巨资大办丧事。这时,住在西府后院的僧格苏达纳木见色格图门中只剩下了寡妇和幼子,便动起了坏心思,想乘机大捞一把同门的油水。他一边兴词起讼,分夺财产,一边聚其家奴争着为马二爷“摔丧盆子”。

按老规矩,为死者摔丧盆子和扛招魂幡是嫡系子孙做的事情,如果不是嫡系子孙的做了这种事,就会分得死者的一部分家产。

那一天,为争夺色格图的遗产,形成三角对殴的局面,僧格苏达纳木、巴汉章的父亲林贝爷、马二太太互不相让。正在争执不下的时候,丧盆子被继子巴汉章一方的曹文瑞抢到手里,摔碎了。僧格苏达纳木眼瞅着要鸡飞蛋打了,便鸣枪示警,要打群架,再谋乱中取胜。幸亏,旗扎萨克派扎兰汪玉成和管旗章京李德旺及时赶到,经过调解,三方各得一份家财,这场闹剧才算告一段落。

那时,巴汉章还是一个五六岁的孩子,根本管不了家事,差役、奴仆们任意盗窃。数年后,就将色格图的万千家财耗尽了,只剩下一座空房院落,荒芜不堪。

元宝之争

巴汉章长大后,娶于慕贞为妻。于慕贞是于捷三的继房之女。于捷三是贡桑诺尔布王爷的总管,家财百万,在北京也有街宅。婚后,巴汉章和于慕贞就到北京去生活了。

巴汉章去北京之前,将家里的事儿委托给了一个叫黄玉明的差民。民国六年,黄玉明在色格图老宅里的一个墙脚挖到银元宝18个,每个重50两,据为己有。万万没想到,这些元宝被黄玉明那个不争气的儿子拿到赤峰街去挥霍了。不久,被人看破事发。巴汉章便派他的管家于占全的父亲于某人到公爷府巡警局控告黄玉明。黄被捕,严刑逼索,但银两已被耗尽了,只剩下4个元宝。于是,于某人又开始勒索黄玉明的哥哥黄喇嘛。据说这个黄喇嘛也很有钱,啃骨头时肉少的都不要。于某人控告黄喇嘛是黄玉明的窝主,逼其交出银洋800元。黄喇嘛破产抵债,不足部分又卖了50亩地。黄玉明经不起刑讯,吊死在衙门里。

事后,巴汉章送给巡官段品三两个元宝,剩下的又被于某人留了一部分,所得无几。

于捷三死后,巴汉章夫妇又回到西府坐吃山空。于慕贞出身于富有人家,每天以打牌赌钱为业。生活来源枯竭,巴汉章只得以折卖房屋维持生活。为给女儿陪嫁,他卖掉6间大厅。因本人好面子,只能托人变卖,免不了为人渔利。巴汉章45岁时去世,不久于慕贞也死去,家里只剩下几间空房子。巴汉章只有一个儿子叫乌鹏寿,衣食无路,只好携家去了林东。

到此,“西衙门”结束了。

终成云烟

僧格苏达纳木娶本旗乌梁乌苏鲍三之女为妻。鲍三是本旗扎萨克亲王贡桑诺布的亲娘舅。

在色格图那里分得一部分家产之后,僧格苏达纳木继续到处勒索。民国初年,十家的满族人在他的收租地挖黄金赚钱。僧格苏达纳木便率领他的差役以稽查私矿为名,勒索矿民,每次都罚以重金。后来,僧格苏达纳木干脆和他的老丈人合伙开矿,以期垄断。但因资金不足、工人怠工,获利不大。于是,他又想出一个办法:“吃山份子”,每年向采金者征收定额现金,定额由他出。这样,他既不用投资,又能坐得其利。

随着蒙古王公势力衰亡,抗租、抗租、抗差、抗役之争不断。僧格苏达纳木一家也开始不得不靠着变卖房屋、古董、衣服、絧缎和首饰等物维持生活。这时,有三个人来当僧格苏达纳木家的掮客:肖培兰专卖房屋,元喜卖古董和首饰,钱福卖衣服绸缎。这三个人在衙门院内出出进进,走房串屋,连蒙带骗,终饱私囊。

僧格苏达纳木生于同治九年即公元1870年,死于民国十一年即公元1922年,死时53岁。

僧格苏达纳木死后,后衙门也就换了主人。

前衙门的额们达赖,人称额大爷。因为他到民国时还留有一根长辫子,人们又叫他“辫子大爷”。他的妻子是翁牛特台吉鲍大爷的女儿。据说,他是西府三支中最忠厚的一个,对待差役和平民比较温和。这位额大爷酷爱戏曲,有一次他叫差民拆房6间,说完便去看戏了.等他回来时多拆了好几间,差民没说,他也不知道。额们达赖也和其他蒙古王公一样,生活腐化,挥金如土。他每到一地去收租,直到把钱财耗光才想起回家。到了晚年,他也是靠拆扒房屋维持生活。终生无子,于1946年死去,时年51岁。

西府驸马公爷后裔的情况就是这些了,下面再说一下“小府”。

只剩地名

在今天的锦山镇,跟西府一样,“小府”也只是一个地名了,全然没有了当年贵族宅第相连的场面。

“小府”是辅国公罗卜藏车布登后裔的府第,罗卜藏车布登是喀喇沁部第四代扎萨克郡王色棱的长子,雍正九年封辅国公,乾隆九年卒。

到清末,罗卜藏车布登的一门又分成七支。第一正支喜大爷,名字不详,没有子女,死后就绝支了;第二支是诺恒山,人称诺大爷,也无子女;第三支苏达诺睦,曾任本旗度支局长,后因事被撤职,又到哈尔滨一家报馆任主任,辛亥革命后回乡。他有六子,长子乌臻泰,字古廷,德穆楚克栋普鲁投降日本组织伪蒙疆政府时,他曾当过蒙古军总参谋长;第四支金三爷,名字不详,原住河南围场子,清末卖给八大家,解放初又改建成粮库;第五支温大爷,名字不详,他也没有子女;第六支是扎二爷,生二子,长子乌克昌,次子乌启昌;第七支金大爷,原住通兴当的前边,后来也卖给了别人。生有一子,叫乌云庆。

和硕端静公主去世后,其灵柩先厝于现在大西沟之陵沟门,康熙五十八年即公元1719年11月29日未时安葬于后来的十家乡十家村东约两华里的东山根平台上,百姓称此墓为公主陵。

后来,公主灵柩又奉皇旨移于现四十家子柳条沟的驸马陵,于和硕额驸噶勒藏合葬。按清制,公主和驸马是不能合葬的,况且噶勒藏以罪削爵。由此可见,康熙对北方边疆的重视。

1949年春,东山根的那座公主陵遭到破坏,当为衣冠冢。现在,仅存一座石牌坊、一对华表和一通御赐碑。

西府国公世袭表

敏珠尔喇布坦,喀喇沁部第三代扎萨克郡王、驸马噶勒藏之子,乾隆八年封辅国公,二十四年晋固山贝子,二十五卒。

丹津达尔扎,敏珠尔拉布坦长子,乾隆二十五年袭镇国公,五十八年卒。

永库尔忠,丹津达尔扎的长子,乾隆五十八年降袭辅国公,道光五年卒。

拉旺立克森,永库尔忠子,道光五年袭辅国公,后即免袭。

小府国公世袭表

罗卜藏车布登,喀喇沁部第四代扎萨克郡王色棱的长子,雍正九年封辅国公,乾隆九年卒。

阿拉布坦,罗卜藏车布登长子,乾隆九年袭辅国公,二十年卒。

拉扎布,阿拉布坦的长子,乾隆二十年袭辅国公,四十九年诏世袭罔替,嘉庆二年卒。

玛哈达尔玛,拉扎布长子,嘉庆二年袭辅国公,嘉庆十八年卒。

布呢雅什哩,玛哈达尔玛之子,嘉庆十八年袭辅国公,二十年卒。

班咱什哩,布呢雅什哩的胞弟,嘉庆二十年袭辅国公,咸丰三年卒。

维噜普仲奈,班咱什哩之子,咸丰三年袭辅国公,光绪八年卒。

林沁多尔济,维噜普仲奈之子,光绪八年袭辅国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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