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西临渭 孙益俭】原创//让人难以忘怀的王沟

 2020第255期总第1234期 

让人难以忘怀的王沟

一条极普通的，长寿塬周边众多沟壑中的一条，和我的人生结下了不解之缘，让我魂牵梦绕，难以忘怀。这条沟面对广袤的八百里秦川；共和国西部交通枢纽就在脚下繁忙；滔滔渭水一路欢歌从眼中东流而去。它虽显卑微，但融入壮美的华夏河山，却顿感骄傲和自豪。

这条沟壑就是王沟。

我出生在长寿塬北部一个贫苦的农家，初中毕业后正逢国家“低标准，瓜菜代”的艰难困苦时期，高中裁减班级，专科学校不招新生，事企业单位缩编下放人员，号召支援农业，尤其是知识青年，在那个年代，还出现了象董加耕、邢燕子等许多在农村战天斗地的先进典型，以河南豫剧《朝阳沟》为代表反映的就是那时候的优秀文艺作品。现实如此，自己也就没有向前走，在农村蹲了下来，先是在生产队当了个记工员，后来群众选举干了保管员。这样一直到四清运动匆匆结束，文化大革命开始，原有迈出农门的希望破灭之后，父母才心急的关心我的婚姻。先说了一个，都见了面互相没啥意见等着定婚的当儿，被村上瞎人搅和没弄成。跟着由邻村和我村两个热心人介绍，女方家在王沟，因其大姐嫁到邻村，常到大姐家走亲，介绍人认识才提起。我们家也没有啥过高的要求，介绍人说女方人好，勤快，朴实，就见面定婚结婚，不到一年就把女方娶到了我的家，这就是王沟的女子，塬上的媳妇，我的妻子，缘份的红线不仅把两颗心牵到了一块，还把王沟的路从此无偿的买下了。结婚后，我们村那个介绍人说，他从头到尾都没有见过女方的面，也不认识，说的话全是跟邻村介绍人附和的。介绍人不认识介绍的人，真让人哭笑不得。亏了女方还差不多，婚姻比较满意，不然事不成闹成笑话多不好看，这也算一个小小的插曲。

王沟这个村名字我是知道的，隐隐的好像路经去过一两回。在我们村北边，过一个村下沟就到了，村民集聚，散居，二三十多户人家沟上沟下拉扯了近二里路。王沟和我们不是一个乡，归塬下一个乡管辖，和塬上因姻亲等虽有来往，大部分的关系还在塬下，紧密也就是必然的了。这是一条土地面积多却缺水干旱的沟，生活条件艰苦，形势的发展，婚姻在这里是一个很大的难题，沟里的女子心在条件好的地方，条件好的地方女子不愿到沟里去受罪，男娃问媳妇困难，成为一件头疼的事儿。

妻家和我家兄弟姊妹一样，都是七个，两男五女，不过，我为四，上有一哥两姐，下边三个妹；她为三，上边两姐，下头两弟两妹。有缘的是我的上边她的下边，都有一个姐妹不幸夭折。那个时候因犬环境的原因，农村人生活艰苦，我们家相对要好一点，记得定婚后，我还给妻家送过一袋扁豆麦。和大多女子一样，初婚几年，女子都比较恋娘家，操心着娘家的事，有了大女儿，我参加工作后，慢慢的就稳定下来关心操直自己的家。不过，王沟总是让她时时牵掛着，后来才知这是有些因的。大姐二姐都是十七，八岁出嫁，早早离开了家，前边说过她下边一个妺夭折，下边弟妹年龄尚小，这段时间，对他来说是个空挡，正好赶上那个枯焦年代，只在小学唸书后就停了学，和父母一起扛起了养家糊口的重任，白天挣工分参加劳动，下雨天和晚上纺线织布，为弟妹们缝衣做鞋袜，加上二姐娃稠，帮困必然落到了她的头上。为那个贫困的家，为弟妹，为侄儿，付出了她少女的年华，做出了无私的牺牲和奉献，浪漫的青春掺和着过多的沧桑岁月。难能可贵的是，妻的善良和朴实，付出不求回报，从未摆过她所受过的苦难，也没索求或得到什么恩惠，无怨无悔，彰显了她高尚的大慈大爱。

随着岁月的推进，时局的变化，人们辛勤的努力，日子一天天，一年年好转，王沟的家充满着欢声笑语，，尤其是每每逢年过节，塬上塬下的亲人都汇集在一起：二老双亲，兄弟姐妹，甥舅侄儿，睦邻朋友们欢聚一堂，喜庆溢出了小院，天伦之乐充满人间，多么让人欣慰和怀念的岁月！

王沟人家家都有窑洞，都住在窑洞，窑洞冬暖夏凉，利多敝少，只是后来差不多都在窑洞之外盖了瓦房和平房，吃住随意，两便皆可。妻娘家那窑洞，我初进竞让我揪心，中间一柱，顶着似乎快要掉下的土块，但却年年月月安然无恙度了过来，七个儿女都诞生在这里，见证了它的坚强。后来住进了瓦房，窑洞放了杂物，那木柱弃之，土块仍坚守在那里，不禁使人惊叹。窑洞内有一个拐窑，等于另一个房间，往往我去王沟，晚上要过夜大都住在那里。

王姓人首先来到这里，佔了先机而叫王沟。其它各姓随后跟进，大家和睦相处，在艰难困苦中维护和建设这块家园。妻家姓杨，我问过岳父祖籍，说他爷辈从华县高塘一带迁转过来，四代人一百多年。並说了杨姓的先祖与隋朝有关，我想这並非牵强附会，隋文帝姓杨，弘农华阴人，不是说“天下杨姓出弘农”么，只不过后世散落各地罢了。我在王沟的女婿中算作一个文化人，自感到亲人们对我的敬重，也意识到沾了岳父岳母对妻疼爱的光，因此后来在亲人们有事相商时，总是不吝自己的智慧。说起岳母两件事，让我记忆犹新：一是最小的妻妹出嫁后，因产而亡。这件事怕老人知道后接受不了而发生意外，就一直撒了一个女儿外出远地打工不回的谎言，始终瞒着，老人隐隐知悉什么也不再问起。二姐有个小儿子，往往问大人要东西，得不到满足，就要挟说，我给我外婆说啊（说他小姑不在的话），大人怕惹事，只能依着他；二是其与母长相极似，尤其到了老年，岳母亡故后，在四妹家走亲戚，一些人看见妻，误以为岳母，四妹解释，那是我三姐，我妈早都不在了。王沟这一家人慈善有加，待人热情，在亲朋中留下了极好的口碑和印象。

王沟，我不知往返了多少次，王沟的坡坡坎坎记忆犹新，王沟的路弯弯曲曲留下了无数脚印，王沟的人见了面总觉得亲切，难断的缘啊难舍的情！

家园在悄然中日新月异，生活在变化中平静流过，谁知道美好后边藏着悲愤，不幸跟踪降临在王沟这个温馨的家。我的妻弟新海是个优秀的瓦工，为人精灵厚憨，吃苦耐劳，兄弟姐妹亲朋中有事，都愿去与他商量。王沟夏季麦子收获早，塬上晚些，岳母总是催促儿子为我家帮忙，海弟为亲朋做事尽心尽力。由于在干活中身体过份的透支。让病魔趁机钻了空子，用尽了千方百计终让癌症夺取了生命。顶梁柱倒塌，弟媳改嫁两边跑，几年后在渭南那个恶梦般的夜晚，被可憎的醉驾司机执去了阴魂。两口子中年早逝，使王沟的家遭到了灭顶之灾，突然间屋顶消失了炊烟，小院没有了欢笑，不测风云笼罩了这家呢？旦夕祸灾咋就寻到了王沟？我妻因心脑疾病不甘的离夫而去，不善言语的她，人都说与弟弟弟媳的悲惨亡故有关，虽然不能全说因此，谁又能说没有因素呢？王沟，你这夲根让人喜悦留恋的热土，却怎么变成使人痛惜悲伤之地。

海弟的两个女儿出嫁在外，却支撑着这个家。另一个妻弟新民招赘在渭北固市，艰苦创业，终成正果，一男一女两个娃，朴实聪明，事业有成。逢年过节，他在渭南城的家，就成了子侄外甥们聚会的地点。但娃们都知道他们的根在王沟，乡情乡音改变不了，乡愁千丝万缕总是萦绕在心头。

王沟啊，难以忘怀的王沟，每次我去看望塬下的二姐，都要在王沟的家駐步凝思，慢步留连，看看那锈迹斑斑的锁，那紧关着的门，那门缝中小院的荒谅，那越过院墙偷窥路人的烂树杂草……

还是原来的天宇，仍是日月斗转星移，王沟而今却穿上了新衣，享受着中国共产党新时代的优惠政策，路变宽了，地变绿了，全村人都搬进塬下国家给建的“易地搬迁”楼房里，沟里人烟逐渐稀疏，只是收获庄稼时显出昔日的繁忙。

王沟啊王沟，我难以忘怀的你。

 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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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孙益俭，临渭区丰原镇人，丰原供销社退休职工，临渭区作家协会会员，《汗滴化雨伴笔耕》特约撰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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