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思考在发芽

孩子们此时的文字自然以写人写事为主,以自己的语言去再现自己眼中的世界。不过“再现”并非简单的复制,它具有选择性,能体现出孩子们的审美标准与审美情趣。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们在观察世界的同时也渐渐多了些思考,于是文章中时不时露出自己的某些想法,从而使得“再现”多了一份理性。我们姑且把这样的理性称为思考的萌芽吧。

且看二班徐梦泽的一个片断:

《诗经》是孔子收集、整理、“出版”的,但是《诗经》只有三百零五首诗。

老聂曾经说过,《诗经》经孔子编纂是好也是不好。好的是孔子整理了各国流传的诗,为我们保存了三百零五首;不好的是那么多首中,只选了三百零五首,而其它的后人再也没机会看到。

老聂今天在讲我们写的儿童诗。

可是,一些诗不是原诗,而是老聂加工改编后的诗。还有一些同学写的诗也没有给我们看。

我相信,老聂肯定想看孔子老先生没放进《诗经》里的民谣。

我也想看看老聂没放进PPT里的我们的儿童诗!

刚看梦泽文章,以为就是谈论孔夫子与《诗经》的故事。但他笔锋一转,马上谈及前不久我们的儿童诗:孔夫子删除了不少民谣,聂先生隐藏了不少我们的作品;聂先生一定想看孔夫子删掉的诗,小徐同学也想看聂先生没公开的诗……梦泽并没学过议论文的写法,但此文用类比手法,把自己的观点与愿望写清晰明白,实在不易。读了他的文章,我自然感伤那些永远逝去的作品,却庆幸孩子们所有的作品我还保留着!

再看二班张馨婷同学的一个片断:

下午起床,感觉脑子有点蒙。

夏铭菁突然走过来对我说:“抱抱。”然后一把抱住我。我疑惑地问:“怎么了?”夏铭菁说:“我看你心情不好。”

我照了照镜子,镜子中的人表情麻木,双眼空洞。

我连忙解释说:“没有啊,我一般起床脑子里就三个问题:'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到哪里去’。”

夏铭菁笑了笑,说:“你是张馨婷,你在宿舍,你要去教室上课!”

此文是写人写事,但在人事之外又能给人带来某些感触。馨婷的三问,近似于哲学三大问题。虽说铭菁以现实之极的答案让让馨婷从虚幻之中回到地上,让文章顿生幽默,但在骨子里,我们很难绕开类似的问题。所以馨婷之问,虽有逗乐之意,何尝又不是本能的相询?当这些孩子思而不得而发出长长的一声“唉”时,他们就长大了!

六班郑博仁同学的思想显得与众不同。我曾发过他的“我想先坐在这条路上,等一等落在我身后的灵魂”等句子;他还写过这样的句子:“我变得更爱看书了。因为,看见一篇好文章,就像在海边发现一个漂流瓶,心怀窃喜,又害怕别人看见。”比喻真切传神。他有一段关于对写作的感受也很新奇:

写作,它像一道光,给予了我光明,却有些刺眼。

每次写作,都更加接近我的灵魂。它让我快乐,我却很怕它。一写,我就仿佛上半身在天堂,下半身却在地狱。

有时候,不要写作。

毕竟,离灵魂太近是一件危险的事。

我们很难想像得到,一个十二三岁的小男生对写作居然能这么般独特而剧烈的感受。他能从写作中感受到光明与刺眼,感受到快乐与害怕;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笔尖逐渐接近灵魂时所带来的恐惧及畏缩。且不要说少年,即使是成年人对文字也难有如此敏锐的感觉!这是一个看到文字也许就能心率激荡的人,这样的孩子,真的不多见!

但是,我依然要提醒这孩子要多看书,多思考,多动笔。唯有勤奋才对得起天分。

因为年少,所以思不多,思不深,思不全,甚至思不正。但即使是思的苗头、思的萌芽,我们老师也要敏锐发现之、呵护之,让它渐多、渐深、渐全、渐正。孩子们身上的理性越来越多,孩子们的心智也会越来越健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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