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增广贤文》中有两句话：“易涨易退山溪水，易反易覆小人心”。如果说，用这两句话来形容肖晓的为人处世，简直是太恰如其分，尤其，表现在对待妻子小翠的态度上。曾记否，女儿满周岁后，为了达到生儿子的目的，肖晓曾向小翠提出过离婚，以便另娶妻室。肖晓及其家人肚里的小九九，小翠心中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所以，她并没同意离婚，致使他们的企图无法实现。如此一来，小家庭的关系便陷入了长期的冷战之中。倘若，光冷战倒也罢了，问题是，肖晓自从把小翠从娘家接回来后，时间都过去三年了，可不知为何缘由，他对小翠的态度明显有些变态，变得神经质般地阴阳怪气、忽冷忽热起来。日常生活上，两人已很少有共同语言，正可谓“话不投机半句多”。至于，像正常夫妻间应有的卿卿我我、打情骂俏的现象，更是成了互相间难以想象的奢侈品。平时吃饭时，各吃各的、互不搭腔，仿若快餐店里坐着的两个素不相识的人。而睡觉，也早就各进各的房，各睡各的床了。唯独一种情况例外，即：但凡肖晓在外面喝了酒回来，便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借酒发疯已成常态。要么，拽着小翠就要干那事，也不问时间，地点，或小翠的身体状况，把她当成泄欲的工具；要么，小翠如不愿意，他目的达不到，便无事生非、无中生有、老调重弹地纠缠起小翠过往之事，逼迫她承认是因吴明而不愿意？或者，让她“交代”过去跟吴明相处时那些所谓的“实质性”问题。此时的小翠，若不吭声，便是默认；若吭声应答，又是在狡辩。反正，里外都不是人。而结果，无外乎两种情况：轻者，挨一顿暴风骤雨般地咒骂；重者，则又要遭受皮肉之苦。及至折腾的累了、困了，他才丢下小翠，倒在床上鼾声如雷般地沉沉睡去，并不顾及小翠内心的感受。每每望着床上这个作孽后睡得像个死猪般的家伙，小翠都恨得牙根痒痒的，甚至还萌生过趁此之机拿刀把他给宰了方解心中之恨的念头。但是，念头归念头，她却并没有真正的行动，倒不是她害怕杀人要偿命，而是怜悯女儿太小，刚上幼儿园中班，不能过早地失去妈妈。然而，最终导致小翠痛下杀手则是半年后突发的一件事。秋风萧瑟天气凉，草木摇落露为霜。几场秋雨飘落过后，天气骤然寒凉下来，于是，家家户户翻箱倒柜地寻觅秋装，甚至准备冬装，肖晓家自然也不例外。那是个周末，在家休息的小翠，一大早将女儿送至外婆家后，返回家来便开始翻找、料理一家人的秋、冬装。肖晓上午出去了，中午没回来吃饭，所以小翠，午餐便随意吃了点泡面，然后接着在忙碌。约莫下午2时许，肖晓在外面喝过酒后，摇摇晃晃地跨进了家门。见状，小翠眉头难免一皱，正欲转身离开，肖晓已走近前来，又故态复萌地拽着小翠去干那事。小翠自然不同意，告诉他天气转凉了，正在忙着寻找、准备大家的秋、冬装。肖晓哪里肯罢休，于是两人便拉拉扯扯起来。合该当天要出事。在拉扯的过程中，小翠手里的衣服掉到了地上，她弯下腰正欲把它们拾起来，捷足先登的肖晓已经将一件衣服抓到自己手上，抬眼一看，是一件织得十分精致、漂亮的男式毛衣。“这件毛衣，我怎么从来没有穿过？”肖晓觉得有些奇怪。再翻过来一瞧，突然，毛衣反面胸口处绣着的“吴明”二字，好像两只洋辣子同时狠狠地蛰着了他的心脏，使他感到一阵悸痛。瞬间，他似乎明白过来，酒意消去一半，脸色也很快由红变白了。于是他举着毛衣，声色俱厉地质问小翠：“这件毛衣……”小翠张嘴刚要解释，“啪、啪！”脸上已经重重地挨了两记响亮的耳光。再看肖晓，仿佛一匹恶狼般凶狠地咆哮起来，他抓住小翠便拳脚相加，边打，嘴里还边骂道：“我问你，这件毛衣是咋回事，你怎么不敢回答我？是你心中有鬼，对吧？难怪我每次找你，你总是推三阻四的，原来你心里一直惦记着吴明那臭小子。你还撇清，说与他没有关系，现在铁证如山，看你还能怎么狡赖？你这个婊子，偷人的X！”小翠被打得鼻青脸肿、遍体鳞伤，不知是嘴里，还是鼻孔里流出来许多血。那血，鲜红鲜红的，一滴一滴正好溅落到肖晓掼在地上的毛衣上……打骂了半天，这该死的家伙仍觉得没解气，竟变态地将瘫倒在木地板上的小翠的裤子强行扯下来进行羞辱，后又丧心病狂地发泄了自己的兽欲。当耳畔再次响起如雷般的鼾声时，羞愤至极的小翠从木地板上麻木地爬起来，鬼使神差地跑到厨房摸来一把菜刀，朝着躺在床上的肖晓的脑袋、脖颈等处毫不犹豫地猛砍了几刀，顿时，血液从被砍的伤口处肆无忌惮地喷涌出来，同时，肖晓喉管里还发出“呼呼”的声响。面对着血腥的场面，身心俱疲的小翠反倒很快冷静下来。她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走进书房，坐下来给父母和妹妹各写了一封信。接着出来，对着镜子精心打理一番，换上一套平时不轻易穿的高档衣服，又将那件溅上了血迹的毛衣装入挎包内，然后带上家门，且有意将钥匙留在门锁上。走出小区后，小翠找到一处较为僻静的公用电话亭拨打了110报警，告诉警方某某小区某幢楼某某室内发生了凶杀案，让他们赶紧派人来。
做完这一切，小翠登上了一辆公交车，随着车轮地滚动，如释重负的她，向着心中拟定的目标从容而去。
——作者生活照
作者简介：程水葆，又名李懿，网名滴水穿石，安徽南陵人，祖籍肥东。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安徽省音乐家协会会员，安徽省民俗学会会员。出版散文集《心田里的足迹》、《心田里的耕耘》、《镜湖絮话》等多部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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