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道·地下物——上博高斋隽友古石展(上)
在疫情的忐忑中,鼠年的春天转眼过去了。初夏时节,决定走出一方陋室去观展。鼠年首展选择上海博物馆纯属必然,而观赏奇石特展却纯属偶然。
上海博物馆于四月底推出《高斋隽友》古石特展,是疫情后重新向公众开放以来的首个特展,更为有意义的是,此次特展拉开了赏石进入国家级博物馆的序幕。此展既是上博的首次,同时创下了赏石在国内一流博物馆的首秀。
捐赠者胡可敏女士早年毕业于上海同济大学,1982年旅居美国;其父胡兆康曾是沪上知名的古董、供石收藏家,曾于1994年将珍藏的76件供石捐赠给上海南翔古猗园。胡女士可谓女承父业,自1998年以来,她在美国出版了包括《供石观》、《从素园石谱看中国古代供石》等多部关于中国古典供石的图书。
▲胡可敏女士/圖片來自网络
在2018年年初,胡女士正式向上海博物馆提出捐赠所藏古代供石的意愿。经上博专业人员精心挑选了60件(套)(实际数量为78件)藏品,均于此次展出,其中有灵璧、太湖、昆、英等经典石种,还包括多种地方石种和陶、铜、玉、木等其他材质的类石清供,且均有原配或旧配座架,一些供石上还有前人题刻,极富观赏和收藏价值。
▲《顽石山房藏石心路》/圖片來自网络
展名“高斋隽友”淋漓尽致地表达了赏石之高风亮节。明末文学家兼书画家陈继儒著有《幽远集·十七令》,其中之令三即《石令人隽》。
剪罢青田裁寿山,
镌磨冲切镂华年。
刀锋斩定乾坤事,
朱白辉映天地间。
圖片來自网络
观展之前,有幸获悉上海观赏石协会理事宦振宏老师的讲座信息,听完讲座后初步了解到,赏石从大类上分为园林赏石和文房赏石两类,本次特展的展品正属于后者的文房供石。本次特展主要分为三部分,第一部分“慕古追邈——追寻古石之路”,第二部分“采瑰第品——供石的识别与欣赏”,这两部分所陈列的赏石均无年代标识。第三部分“模形范质——有趣的类石清供”,这部分藏品都有年代标注。
查阅了资料略知,早在秦汉时期已有文房清供出现,宋朝因科举制度的完善、市井气息的形成,使得士大夫文化成为文化主流,使得宋元时代佳品叠出,但大量的精品佳作还是集中于明清两代。
据宦老师介绍,当今石界90%以上的藏石者,可能连一方民国的奇石也不曾拥有。就连故宫年代最久远的一方古石,也不过为元代古石,而且还是唯一的一方室外园林石,所以明清年代的石头已算是非常难得一见的古石了。
如果说唐代的文人士大夫偏爱庭园的中型峰石,那么宋代开始则痴迷于斋室内小型供石的把玩。中国传统四大赏石包括灵璧石、英德石、太湖石和昆山石,胡可敏女士捐赠的藏石中多有四法之典范。本次特展属文房供石,故多数展品尺寸大不过尺,因展厅灯光与展柜玻璃反光等客观因素,观展过程中拍摄的照片并不理想,故以下分享的展品图片均来自公开的网络资源。
▲“疏风漏月” 太湖石(左)“御使峰” 英石(右) /圖片來自网络
▲“项子京”铭研山 灵壁石(左)“小岱岳” 燕山黑石(右) /圖片來自网络
▲“一览众山小” 博山文石(左)“千年灵芝” 博山文石(右)/圖片來自网络
古石该如何欣赏呢?中国古代赏石文化历经千年,除以宋人《云林石谱》、明人《素园石谱》为代表的理论总结外,还流传“瘦、皱、漏、透”相石法,“瘦”代表风骨,“皱”代表变化,“漏”代表神秘,“透”代表空灵。这是当年米芾提出的标准,后历代文人奉为赏石圭臬。
▲“米芾拜石(米颠拜石)” 石种不详/圖片來自网络
而最为现代人所熟知的相石法是“云头雨脚”,宦振宏老师以私人藏石《天问》和展品《祥云石》为例,详细介绍“云头雨脚”相石法。
▲宦振宏老师和藏品“天问”/圖片來自网络
▲“祥云石” 昆石/圖片來自网络
针对如何欣赏古石,宦振宏老师根据本次的展品分别罗列,分享了独创的宦氏“古石九赏”:即首赏造型,高赏意境,赏题刻,赏石种,赏材质,赏底座,赏包浆,赏题名,赏组合。
此展的重量级宝贝之一——昆明石展品,相传为汉代之石,当年在长安城昆明湖所得。但宦振宏老师的观点是,从包浆等多个角度来赏析此石,目前的证据尚不足以证明此件藏品的真正出处年代。
▲“昆明石” 陕西石/圖片來自网络
此展的重量级宝贝之二——宋坑小方壶石,据记载,最初由清代“扬州八怪”之一高凤翰收藏,上有高凤翰的题刻“小方壶”及“丙寅秋日南阜左手制”。古语有“壶天”之说,也可称“壶中天”,特指仙境或胜境。
▲“小方壶”石 崂山绿石/圖片來自网络
据悉,早在20世纪八九十年代,我国的文房供石就曾在欧美艺术界引发极大反响,至今已经在伦敦大英博物馆、纽约大都会博物馆等均有展示。令人称奇的是,国内主要博物馆却付之阙如。
天上道,地下物。古代赏石代表着中国文化的一部分,断代之不易,传承更艰难。上海博物馆本次举办的特展填补了文化艺术领域之空白,同时给我们带来更多的思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