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凡雷帝杀子导致沙俄陷入了怎样的危机?
雷帝杀子
俄罗斯大公自称沙皇即罗马帝国继承人,自伊凡四世始,故俄罗斯也称沙皇俄国,简称沙俄。
伊凡四世又称伊凡雷帝,不仅是首任沙皇,也是强势的有为之君。但是,在他之后,他所属的留里克皇朝只传了一代君主就灭亡了,这个锅,他自己必须得背。
伊凡四世曾七次结婚,除了原配阿纳斯塔西娅所生子伊凡、费奥多尔外,其他儿子都夭折。伊凡当然是太子,到了年纪娶了妻,1581年,其妻还怀孕了,眼看伊凡雷帝的第二代继承人有望了。
然而,伊凡雷帝因嫌儿媳衣着不得体,竟然出手教训,就这样葬送了自己未出世的孙子或孙女;这还没完,太子知道自己的孩子没了,免不了要找父皇理论一番,伊凡雷帝这暴脾气哪忍得了这个,用权杖打了太子的头,这下太子也没了。
末主绝嗣
于是,费奥多尔就成为了太子,并在3年后登基为第二任沙皇,时年二十八岁(虚岁,下同),光看年龄并没有什么问题,标准的可以独立执政的成年君主。但是,他原本从未被当作继承人培养过,体弱多病,心地单纯,无心政治,最大的爱好是去教堂敲钟。
他对妻子伊莲娜亲近乃至于依赖,这在先结婚后恋爱的包办婚姻里实在不常见,这大概也就至少在一定程度上能解释为什么他的大舅哥鲍里斯·戈杜诺夫能深得他的信任并成为朝中的实权人物。但这样的亲密关系却没能为留里克皇朝开枝散叶,他们只有一个女儿,还早早夭折了。
所以,1598年费奥多尔一世驾崩后,留里克皇朝就绝嗣了。
皇弟之死
其实留里克皇朝原本是可以不必绝嗣的,因为当初伊凡太子死后第二年,伊凡雷帝就和最后一任妻子玛丽亚·娜加娅生了一个小儿子季米特里。虽然因为东正教只承认三次婚姻,季米特里的皇位继承权连同其父母的婚姻合法性都受到质疑,但只要季米特里活着,皇室有人总比没人好。
但是,季米特里没机会了。
首先,他的母亲玛丽亚·娜加娅不仅如前所述不是东正教所承认的老沙皇之妻,而且并不得宠,生下他只能让她免于被逐出宫廷而已,她也得不到老沙皇的任何遗产,更甭想凭借新帝继母的身份当什么皇太后;准确地说,老沙皇给她的安排是:指着儿子的封地生活去吧。
费奥多尔一世登基后,戈杜诺夫就利用手中的权力,将季米特里及其母族放逐到乌格里奇。据说乌格里奇就是伊凡雷帝给这位小儿子留下的封地,但事实上,这位小皇子不仅不能管治这块地盘,连地方收入也只能获取一部分。
1591年,不满9岁的季米特里意外死亡,死因是喉咙刺伤,有说是遇刺了,有说是癫痫发作造成的意外。奉命调查的贵族瓦西里·舒伊斯基就报告说这是意外。
最大的嫌疑人当然是最有作案能力和作案动机的权臣国舅爷鲍里斯·戈杜诺夫。事实上,他也是季米特里之死的最大受益人,宣称季米特里死于意外的瓦西里·舒伊斯基也正是他所派。
玛丽亚及其兄弟们因为坚信季米特里之死是谋害,支持了一场失败的反对戈杜诺夫的暴动,受到过失犯罪的弹劾,最后男的被关押,女的被迫出家为尼。
关于季米特里之死,还有一种邪乎的说法,即刺客杀错了人,但一般人都难以相信这么重大的事也能弄错目标。鲍里斯自己可能也不是很确信,所以当据说玛丽亚和一位假冒的季米特里见面后,他还特意把玛丽亚从修道院喊出来问了几句。
皇后摄政
费奥多尔一世临终前,曾宣称遗孀伊莲娜皇后将出家为尼。但费奥多尔一世驾崩后,伊莲娜皇后就以皇朝无后、需要维持稳定为由,宣布摄政,就此成为了俄罗斯历史上的第一位女性执政。但是她毕竟不是加了冕的女沙皇,名不正则言不顺,虽有教会和贵族支持,但莫斯科人却发动骚乱抵制她的统治。为了讨好群众,她大赦天下,结果却放出了一群危险的罪犯,制造出了更大的恐慌。
独立执政短短9天后,伊莲娜皇后就决定将权力移交兄长鲍里斯,自己退居修道院为尼,也算遵照了先帝的遗诏。
新朝建立I
在老皇朝绝嗣的情况下,鲍里斯被全俄缙绅会议推举为新沙皇。
他继承伊凡雷帝的遗志,停止与波兰的战争,在北方向瑞典发动战争,扩大了波罗的海出海口,向东继续侵略西伯利亚汗国,在南方与克里米亚汗国交战,修建了一系列要塞城市。他推进俄罗斯农奴化进程,规定如果一个自由人为他人工作满六个月以上,就沦为这个人的奴仆,还公布逃亡农奴的追捕期限为五年。
于是,他在位末期,不断发生农奴起义。
更糟的是,虽然他很注重对儿子的教育,成为沙皇后更是掌握了最好的资源,培养他的独子费奥多尔从小参政。费奥多尔也早慧,年纪轻轻就能画地图了,不是小孩那种画地图,是真正意义上的画俄罗斯地图,而且被使用长达半个世纪之久——但当他于1605年去世的时候,费奥多尔只有16岁,而他却不能留给儿子一个可靠的托孤辅政班子,他有过执政经验的妹妹伊莲娜皇后已经在2年前去世了。
幼主遇弑
费奥多尔二世登基后,由其母后也就是鲍里斯的遗孀玛丽亚·斯库拉托娃-贝尔斯卡娅摄政。她是伊凡雷帝宠臣马留塔的女儿。当初鲍里斯为了自家有立足之地,没少费心和皇族拉关系。注意,他妹妹伊莲娜嫁给费奥多尔一世的时候并不是奔着未来皇后去的,当时费奥多尔一世还不是太子呢。
这样主少国疑的局面持续不了多久了——鲍里斯尸骨未寒,他的军队就倒戈了,转而支持前朝皇子季米特里。
如前所述,季米特里已经死了,后来自称季米特里的都是冒牌货。
当初那个在鲍里斯生前曾经冒头的冒牌货已经去波兰转了一圈,得到了波兰王齐格蒙特三世的支持,在许诺推翻鲍里斯的政策以后也得到一些俄军的支持,甚至与鲍里斯的官军交锋,虽然先胜后败,但鲍里斯的及时去世促成了沙俄官军的倒戈,又给了他机会。当初曾亲自调查真季米特里之死的瓦西里·舒伊斯基也不惜打自己的脸,承认冒牌货是真的。
克里姆林宫中的贵族们本来就无心效力年轻的少主,眼看冒牌货势大,干脆中心开花发动政变,逮捕了在位不到2个月的费奥多尔二世,随即将其母子一并绞杀。
年轻有才的新沙皇就这样为父皇挖下的坑买了单。
鲍里斯还有个女儿克谢尼娅,十分美貌,也受到良好的教育,曾两次许婚,却分别因为男方行为放荡和突然去世而未果,导致当母后和弟弟当着她的面遇害时,时年23岁的她还是单身。
冒牌货放过了她,却霸占了她五个月之久,后来他在波兰娶的妻子玛丽娜要来正位中宫了,他便打发她去做尼姑。
李鬼登基
冒牌货登基称帝了,就把玛丽亚·娜加娅也接回首都莫斯科,尊为太后。玛丽亚虽然知道自己的儿子早就死了,但当太后还是当尼姑需要权衡吗?何况,这个儿子虽然是假的,但她的兄弟们因此恢复了地位和资产是真的。
然而,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真正的季米特里应该是东正教徒,而冒牌货很快暴露了天主教徒的本质,任由天主教徒毁坏东正教堂;他带来的波兰军队也横行霸道。
于公如此,于私也好不到哪里去了,他为了证明自己是真的季米特里而意图证明当初死的那个真货是假的,竟然去挖了真季米特里的坟!这下,真季米特里的亲妈坐不住了,宁可不当这个太后了,也要为死去的儿子讨个说法!
瓦西里·舒伊斯基再一次见风转舵,成为反冒牌货的领袖。于是1606年,大婚才十天不到的冒牌货就被冲进克里姆林宫的贵族和暴民杀死、暴尸,骨灰还被大炮轰向波兰。
玛丽亚·娜加娅在参加了真儿子的遗体重新埋葬仪式后回到了修道院,再不想当什么太后了;克谢尼娅在父皇鲍里斯的改葬仪式上献上了自己缝制的祭服后,也青灯古佛了此一生,后来与父母兄弟葬在一处。
新朝建立II
眼看新老皇朝都绝嗣了,瓦西里·舒伊斯基就作为反对派首领被推为新沙皇瓦西里四世。其实追根溯源,他也是个远支宗室。
但是即使在莫斯科,他说话也没人听,更何况其他地方;他的统治得以维持,也仅仅是因为无人挑战罢了,这也就是说,一旦有人挑战,他的皇位就会出问题,比如当1607年第二个冒牌季米特里出现并重获支持的时候,再比如当1609年波兰王齐格蒙特三世出手的时候;仅仅一年后,瓦西里四世就被沙俄贵族罢黜了,被迫出家为僧,再与兄弟们一同被送到波兰囚禁直至1612年去世。
世人都知道俄波之间有世仇,但这当口实在是波兰的巅峰时刻,波兰王有资格操纵沙俄的帝位人选了!
他不需要担心第二个冒牌货来和他竞争,因为后者也已经谢幕了:虽然第一个冒牌货的遗孀玛丽娜竟然承认他就是她的丈夫,他顶峰时期曾握有十万大军,但齐格蒙特三世介入后,他就被波兰人抛弃、被舒家的米哈伊尔打败,虽然逃生并且占有东南半壁,却在酒后被曾鞭打过的贵族杀死。
才23岁的米哈伊尔没有目睹舒家的败亡,因为先前瓦西里四世的弟弟季米特里因为嫉妒他取代了自己的军队指挥权,竟将他毒死了!舒家门风如此,能赢就怪了!瓦西里四世死后不久,和他一起被囚的季米特里也去世。
新朝建立III
很快,贵族集团就选出了新的沙皇:年仅十六岁的波兰王太子瓦迪斯瓦夫!
波兰王成为了沙皇的爸爸!
但是,齐格蒙特三世希望沙俄随他家信天主教,而不希望自己的儿子随沙俄信东正教,因此拒绝让新沙皇去莫斯科上任——他是一个虔诚的天主教徒,他其实本来还是瑞典国王,就是因为改信了天主教而被自己的叔叔驱逐失去了王位。
齐格蒙特三世还提出,沙皇不必君临莫斯科,我自己就可以作为沙皇的爸爸摄政,或者,为了名正言顺,要不我勉为其难自己当沙皇好不好?
这下俄国人更不干了。
新朝建立IV
有人还嫌不够热闹——1611年,又冒出了第三个冒牌的季米特里!次年3月,他在哥萨克人支持下加冕为沙皇,但仅2个月后就败亡了。
也是在1611年,先后嫁给两个冒牌货的玛丽娜生下第二冒牌货的遗腹子,取名伊凡;并嫁给哥萨克军官伊凡·扎鲁茨基。
1613年,沙俄终于将波兰军队逐出莫斯科并选出了一个自己的沙皇:伊凡雷帝元后阿纳斯塔西娅的侄孙,16岁的米哈伊尔一世,就此开启了罗曼诺夫皇朝。
本来他的父亲费奥多尔有年龄优势,但这些年他先后遭到了多次迫害,先是被鲍里斯逼迫出家改名为菲拉列特神父,再被第二冒牌货劫持任命为东正教大牧首,最后因为不支持齐格蒙特三世当沙皇被其关押。
米哈伊尔一世当选后,伊凡·扎鲁茨基以及其所接盘的冒牌货的妻儿就成为了不受欢迎的人,遭到驱逐。1614年,他们寻求哥萨克支持未果,反被其交给了莫斯科,全都被处死。
身着皇后袍的玛丽娜(1606年)
1618年,俄罗斯以割让斯摩棱斯克和切尔尼戈夫及周边地区给波兰的方式结束了与波兰的战争,也通过和约换取了沙皇的爸爸菲拉列特神父的回归。
至于还年轻的米哈伊尔一世怎么在父亲在世的情况下执政,未能当上沙皇的瓦迪斯瓦夫后来继承了齐格蒙特三世的王位成为瓦迪斯瓦夫四世后又是怎样的光景,那是另一个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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