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 年 (十一)
我们问姥爷,这根圆木为什么这样绑着,上山时怎么不绑?老爷说:“上山时,原木不能绑在车上,因为刚才车倒退时,用它堰车轮。下山时之所以绑上,是利用它做刹车,不然架子车没有车闸,我们是控制不住下山架子车的速度的。”听了姥爷的话,我们还是似懂非懂,直到开始下山,我们才知道这根圆木的重要性。姥爷架起车辕便开始下山。下山的坡路看起来很缓,架子车开始还能控制住,但是车上1000多斤的货物产生的惯性,却让架子车下山的速度越来越快。眼见得架子车下山的速度越来越快,姥爷突然双手向上一抬,把车辕向上抬起,只见架子车的两个木头车辕,便立刻指向了架子车斜前方的天空。而架子车的后辕板就向下落去,由于有那根圆木架在后部,后辕板没有和路面接触,只有圆木的下头和路面接触,那圆木头立刻在车后的路面上,划出了一条尘土飞扬的尘土土龙。架子车向下滑行的速度,在木棍和地面强大的摩擦力影响下,立刻减缓下来,车后边拖着的圆木在路面上,划出刺耳的摩擦声。姥爷站在两个高高翘起的车辕里,身体向后倾斜着,用双脚抵挡着快速下山的架子车,一路小跑着,向山下奔去。虽然我们哥三个也在车的两侧和车后使劲地拉住车,想使车速减缓下来,实际上毫无作用,我们也只能一路小跑地跟车一起下了山。我们又找地方休息了二十几分钟,从这时起,直到朝阳镇,架子车主要是姥爷驾辕,我们在旁边推车,向朝阳镇方向走去。刚开始,我还能替换一会姥爷,帮姥爷拉一会车。毕竟1961年我只有12岁,怎么说我还是一个孩子,到了下午三点多钟,我连走路都感觉困难了,哪里还拉得动架子车。这时,只见姥爷肩上斜挎着一条布带,布带的两头分别拴在车架子的两个前辕板上,一左一右。布带紧紧地绷在姥爷的肩膀上,深深地勒进肩头里;姥爷弯着腰,双手扶着架子车车辕,像一头不服老的老黄牛,低着头拉着车向前奋进!我们兄弟三个人,迈动着抬不起来的双腿,踢踢拖拖地跟在架子车的后面,踉跄前行。有人看到此,不禁要问,你们的大舅呢,他怎么不来拉车?我们的大舅(已故),从小就因为克山病,两条腿行走困难,走起路来一瘸一拐,行进速度是正常人的二分之一。由于大舅腿部残疾,行走困难。所以不能干体力活,老爷就安排大舅拜师学艺!大舅从小就跟着一名洋服裁缝师傅学徒。到了我们这次去姥爷家,30多岁的大舅还没有成家,但已经是样子哨成衣铺的头名裁缝,远近闻名。一般到样子哨镇成衣铺来做衣服的,都点名要我大舅裁剪和制作。由于大舅双腿残疾,对象很不好找,所以大舅直到1968年将近40岁时才结婚。大舅结婚后有了两名女儿,大丫头叫吴旭,二丫头叫吴阳,当然这都是后话。大舅老实木讷不善言语,但对我们很好,是从心里爱我们的那种呵护!让我最记忆深刻的是吃冰淇淋。样子哨镇的冰糕店和大舅的成衣铺相邻。刚去样子哨的第二天,我们去大舅的成衣铺看大舅工作。来到成衣铺,大舅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计,一瘸一拐地把我们领到了隔壁的冰糕店。只见冰糕店的大厅里,有一台冰糕机在哗啦哗啦地旋转着。冰糕机是一个450毫米直径的大木桶,中间是一个200毫米粗细的小圆型金属桶,金属桶中间有一个直上直下的金属轴。在木桶的里边,小金属桶的外边,放满了冰块,中间的金属桶在电动机的带动下,围绕着金属轴缓慢地旋转着。小金属圆筒里装的就是正在做的冰糕(我们叫冰淇淋),冰块堆在金属圆筒的周围降温,在旋转中,圆金属桶内的冰糕液体,慢慢地接近摄氏零度,因而冰糕液体渐渐地凝固成了固体冰,这台制作冰糕的机器,是上个世纪伪满洲国时的产品。当那白白地像雪花一样的冰糕,盛到我们的小碟里时,我们哥三个就急不可耐地吃了起来。吃了一碟又一碟,直到浑身开始打哆嗦,大舅怕吃坏了我们,才不让再往我们的碟里盛冰淇淋。最后,这顿冰淇淋大餐花了大舅多少钱,我们就不得而知了!那是我们哥几个第一次吃冰淇淋!少年的我们,在盛夏的姥姥家,大舅给我们买的冰淇淋,永远留在我们记忆的深处!
1、这张照片拍摄于上个世纪70年代,前面的女孩,是我大舅的大女儿吴旭,后面站立的两人,左面是我的大舅妈(已故),右侧的是我大舅(已故),当时大舅的年龄大约40多岁。这张照片是大舅的大女儿吴旭从山东用微信发给我的。
2、这张照片是1992年12月,妈妈脑出血手术(开颅)出院后在沈阳家里和孙子孙女合影留念!半年后妈妈心梗去世。
照片左起:大孙子(我儿子)、妈妈、老孙子(雨安的儿子)、二孙子(雨泰的儿子)、孙女(雨民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