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息

丰子恺先生曾经相信天地之间一定有一本大账簿，每个人的一言一行都记录在此。所以，如果你想寻找童年时丢失的心爱的玩具，这本大账簿就可以告诉你它的具体位置。我也相信这本账簿的存在，并且，账簿除了记录每个人的善言善行、恶言恶行外，还会一一记录它们所产生的利息。

当著名学者陈之藩还是个青年的时候，胡适先生给了他一张400美元的支票，资助他到美国留学。陈之藩有了钱马上就还给胡先生，当然还写了一封致谢的信。于是就有了这封胡适致陈之藩的回信：“之藩兄：谢谢你的O ct．11的信和支票。其实你不应该这样急于还此四百元。我借出的钱，从来不盼望收回，因为我知道我借出的钱总是'一本万利’，永远有利息在人间的。”

韩国围棋国手曹薰铉9岁就通过职业棋手入段考试，第二年到日本留学成了濑越宪作老师的内弟子。在老师家里生活的10年间，濑越从未收过曹薰铉一分钱的教棋费。同样，曹薰铉把从自己老师那里享受到的恩泽，毫无保留地传递到李昌镐身上，他说：“以此来报答老师对我的恩惠和教诲，这是做人最基本的道理，也是做人的义务。”我们看到，濑越宪作的恩惠在人间已有了可观的“利息”，它必定可以通过李昌镐传达给下一位幸运者。

这样的“利息”真让人心情愉快。人活在世上，真正有意思的不就是这些东西吗？做好事可以有利息，不仅仅是对受惠者而言，其实对施惠者也同样如此。胡适的400美元，不仅成就了陈之藩，也成就了胡适他自己。

做好事有利息，做坏事也有利息吗？有的。鲁迅先生说：“血债必须用同物偿还。拖欠得愈久，就要付更大的利息！”有点冤冤相报的意思。其实在现实生活中，一件很微小的恶行，甚至只是一句伤人的话所引发的惨剧还少吗？

你还等什么？

小编注：此文刊发于2003年2月20日《检察日报》书里书外专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