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是真正的解放”（高考补记五）

“这才是真正的解放”（高考补记五）

临近高考出分的日子，心跳开始加快。喝一口红酒压一压呢，还是冲一冲呢。那种滋味，真是煎熬。

八点才过，喊儿子吃早饭的时候，发现他已经起来了。晚上八点查分，他还以为是早上八点。我知道，他其实比我们两个加一起还要紧张。他手上拿的是最后一天英语听说测试的准考证。

刚巧是个周末，亲戚的一对小夫妻来家做客。时间可以消磨得快些，分散一些注意力：这就是度日如年啊。

饭后，高材生弟弟与弟媳一起，帮我们仔细研究了与儿子平时分数相对应的各大院校，列出二十多个备报专业。我们必须把眼光放平，至于跳一跳、保一保，其实都有点勉强——太好的不敢报，一般的不甘心。却也只能如此。

从午后四五点开始，我就已经坐不住了。眼巴巴地看着时钟，天色怎么还那么亮。饭也不想吃，都六点多钟了。末了，还是就着剩饭剩菜，囫囵一顿。吃饱了才有劲等分数啊。

原本晚饭后，我们俩都会到院子里吹吹晚风，放点音乐，做些消食运动的。这个晚上，只我一个人，呆呆地站在院子里。他继续看那几本报考的书。

七点半，我下楼坐在客厅，摊开一本书做个样子。还有半个小时。时间的分秒都好像被期待的心情给拖住了，走得异乎寻常的慢。

八点刚过一点点，儿子从房间走出来：准考证拿错了，查不到分。那张语文和数学的准考证，放在市区。儿子一个人坐地铁回市区拿准考证。留下我们两个，心神不宁地继续眼巴巴望着时钟。八点查分，我们却要九点半才能知道分数了。

儿子前脚走了二十分钟，我实在按捺不住紧张，也坐了地铁赶回市区。好像我们两个一起奔走，路程就会缩短一半，好过呆呆地留在这里等待消息。

亲戚们的问询接踵而至。他们也只好和我们一起，延迟一个半小时得到消息。好事多磨。但愿如此。

仍旧随身带了书，可是，始终关注着手机的动静。九点半不到，我在地铁上收到儿子发来的消息，特大的好消息。那一刻，兴奋得想跳起来！而知道分数的这一刻，儿子在市区，他爸在郊区，我呢，还在地铁上。真是曲折的查分经历。

我和儿子在地铁会合，一起回松江。他一见到我，就抓过我的手，仍是握得紧紧的，对我说：这才是真正的解放。

我们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一路上，都没有松开。很久才有空位，我们紧紧偎依在一起。这一趟往返，到家都快十一点了。他爸站在门口张开双臂。

注定这是个无眠的夜。下午做好的志愿功课几乎要全部推翻重新来过。都半夜了，家里灯火通明。躺在床上，一点睡意也无。这一夜，怎么这样长。真希望一转身，天就亮了。

才睡过去没多久，鸟儿就在天花板上开演唱会了。

我们早早起来。我给妈妈打电话的时候，她已经知道了：有个假姥姥比真姥姥还关心外孙呢，她是妈妈的好友，我通过微信联系过她女儿告知了分数。原来，妈妈昨晚也是半宿无眠。从她的声音里，我能感到妈妈的眼圈都红了：从前那个跟着你一起大老远往东北跑的小男孩长成大人了。

（图片来自老树画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