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谭古今]由劫夺的欲望说及
名画之所以有名,原因是很多人都爱看它,百看不厌,并且还要研究它的形式因素给人的魅力,何以如此长久?人们做出了各自的分析。而尼德兰画家鲁本斯的“劫夺吕普契斯的女儿们”的成功所在,就是以辉煌的氛围,包裹了暴力的劫夺,同时又向观众暗示了劫夺之后,即将展开的温情,这个极为文学化的过程,加之画家强力形式感的画面构成,为所具有人类共通的占有情感的人们,提供了精神的满足。
去戏院看戏的心理经验,给我这样的印象,一旦大幕拉开,马上就有了极强的我与戏(故事情节)的交流,被吸引、被感动、为之喜怒哀乐、不惜把真情投入进去。为什么能这样,除了戏剧的情节、表演、音乐等诸多因素之外,最关键的一点,即在于那是个封闭的舞台。加强这种封闭性,则更有助于观者与表演者的情感交流,或者说使观者更容易进入到角色中去。现代的戏院把场里的灯光搞暗的原因也在这里,另一个有助于微妙心理交流的因素,是昏暗也缩小了空间的距离感。莽原广漠之上,人们的感觉往往是整体的,如天、地、人。而感觉上的细腻,或性欲的展现多在拥挤狭窄的范围里表现的充分而强烈。由此,我们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在尽可能封闭的狭小空间里,人们更易袒露深藏的隐秘感情。
这件“劫夺吕普契斯的女儿们”的作者是深谙其中秘密的,做为一个伟大的画家,他的心理绝不会象市井泼皮一样的猥亵。鲁本斯也是人,他也有劫夺的欲望,他的襟胸当是开阔而坦荡的。他使我们用这样的句子来形容这幅画,这是精彩,这是热烈,这是辉煌帷幕的包裹。关于这幅油画所描述的希腊神话在很多书中都可以读到,画作所反映的就是健壮的男子劫夺年轻女子的场面。在西方美术史中,男人抢夺女子的画面不在少数,但是鲁本斯的这件油画如何这样感人呢?我们可以对这幅绘画的形式,做一番分析。
正方形与圆形在形式感的比较中,一个具有规整收敛的性质,一个具有充分扩张的性质。这两种性质相反的形式,在这幅画面的运用上,最大限度地起到了反衬的效果。正方形是画面的外边框,而圆形构成了画面的主要内容。两匹马的马头;画面中心女子伸向外面的左手;下面蜷起的马腿;往下是另一女子扶地的右手;她的左脚;画面左侧抬起的马的蹄腿;向上是爱神朱比特的翅膀,这些点以明显的表现,共同构成了一个圆。它以其形式感的张力,加强了画面的主题思想。再看画面中四个人物的安排,早已穿插交织在了一起,仰角的构图使图象更富有重量感。这是强健与柔美的对比,力量和嘶嚷的交响。不会有比这个画面再感到狭小和拥挤的了,也不会有比这个画面更富有欲望的张力的了。故事就在这有收缩意味的正方形的空间里展开,相当于幽暗场景里的戏剧,进入画中所特定的情景中去,体验一回人性与野性蓬勃生发的瞬间,他们是和谐的,也是美的,应该说是每个正常人的正常心理。
从这画面说出来,看到目前很多的绘画,也被画家们搞的很是拥塞,面对此种状态的表现,循着各种感觉来体会,总不得门径。不禁想到是否因当代各种美术理论的评析书出的太多的缘故,对于缺乏艺术感知力的人(包括一种画家)来说,倒是无所事从的累赘。这种以理性的理论把感性的东西说的太清的做法,果然有如此负面的效应,真不如少出一本。包括我的这一本。
我是否在劫夺他人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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