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外媒体用“开天窗”向谷歌开战,或只因“分赃不均”

“开天窗”是新闻行业的一个术语,指的是报纸版面上因某些原因在出版后留下了一片空白,通常会是一家报社表达抗议的最高形式。而主流媒体集体在头版“开天窗”则是非常罕见的,当地时间2月4日,包括《多伦多星报》、《多伦多太阳报》和《国家邮报》等在内的多家加拿大报纸发布了空白的头版,并且只在底部印了这样一句话,“想像一下这里没有新闻是什么样子。”
根据《多伦多城市新闻》、《多伦多星报》、《加拿大环球新闻网》等参与此次“开天窗”媒体的说法,“这不是印刷错误”,而是加拿大新闻媒体协会(NMC)发起名为“消失的头条”运动的一部分,目的是抗议谷歌与Facebook对于传统出版业的挤压。他们认为谷歌等企业从媒体上获得内容,进而贩卖数字广告获利,却不向其分享收益。
事实上,目前加拿大政府打算通过立法设立“加拿大制造模式”,为其新闻业者与数字平台打造全面、一致且公平的数字架构。并且不仅仅是加拿大,地球另一端的澳大利亚同样也在找谷歌的“麻烦”,据称他们正在计划出台一项法律,要求谷歌、脸书,以及其他科技公司为新闻内容向本地媒体付费。澳大利亚政府的逻辑,是这些平台从想要阅读新闻的人群中获得客户,就应该向媒体的劳动支付“公平”的费用。
据悉,自2019年1月以来,澳大利亚已有200多家新闻机构削减了业务、暂时关闭或永久关闭,2005年至今,澳大利亚传统媒体的广告收益已经下跌75%。根据澳大利亚竞争和消费者委员会(ACCC)提供的数据显示,在数字化广告收入的分配中,每100澳元里就有多达53澳元被谷歌拿走,还有28澳元流入了脸书的口袋,媒体则只能拿到剩下的19澳元。
而加拿大的新闻行业也遇到了同样的困境,谷歌等企业从加拿大本地80%的数字广告收益,却拒绝为当地媒体创造的内容支付公平的价格。
当然,在谷歌们看来,它们与新闻业的出版商简直是“农夫与蛇”故事的翻版,但在这其中谷歌们是农夫,报纸们则是那条冻僵的蛇。在互联网普及后,传统新闻媒体已经受到了巨大冲击,而在新闻出版行业从传统的印刷媒体向数字媒体转型时,是谷歌们伸出了援手,通过强大的搜索引擎,谷歌向他们的网站进行引流,让这些内容得以被更多人看到,避免了后者在时代的浪潮中落伍。
出版商提供免费的新闻内容,谷歌等数字广告商在出其网站中插入广告,让后者得以分享广告收益,这一模式其实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被认为是双赢之举。然而越来越多的传统出版商发现,这种模式其实是“糖衣炮弹”,不仅仅只能拿到少得可怜的收益,并且让新闻内容带来的收入流向了谷歌这类广告商。
更为重要的是,在谷歌这种“我们不生产新闻,只是新闻的搬运工”的模式,还将造成出版商品牌影响力的持续弱化。谷歌与Facebook免费使用了新闻业者辛苦生产的内容来满足用户,更多受益的是前者,因此对于“挖井人”的出版商来说则是弊大于利。
比如说谷歌旗下的新闻业务Google News,所获得的营收从2008年的1亿美元增长到2007年的7亿美元,但要知道Google News是完全免费的。在传统出版商看来,谷歌提供海量的新闻内容将用户留在其生态系统中,通过追踪用户在阅读这些新闻内容时的行为数,据不断改善和更新功能,最终为其他核心产品服务,并且这些收益是间接性的。
并且在数字广告领域,出版商们与谷歌等平台又从合作者变为了竞争对手。广告主会发现,既然出版商与谷歌们面对的是同样一群用户,显然在谷歌或Facebook等平台投放数字广告面向的受众群体更大、更容易归因。而出版商则会发现,在经过了二十多年的合作后,免费提供给谷歌的内容正在成为绞死自己的套索。
因此全球几乎所有的出版商都认为,就像使用音乐版权需要付费一样,谷歌对于新闻内容的使用不能再是免费的,毕竟后者本身并不能制造内容,他们没有记者、没有编辑室,却提供了新闻内容的服务,所以现状是不合理的。出版商们希望在新模式中,虽然他们依然会提供免费和进阶版的付费内容,但是免费新闻将只能在自己的平台看到,而谷歌则需要为这些原本免费的内容进行付费。
其实在2019年秋季,欧盟就通过了最新的版权法修改方案,其中第11条也就是“链接税”的条款,要求互联网科技公司须向出版商、作家等内容创作者,支付费用才能分享后者的作品或使用其链接。以该法案为依据,谷歌在今年1月21日与法国新闻总联盟签署了可持续的在线内容付款协议。
有了欧盟的“珠玉在前”,如今澳大利亚与加拿大的先后行动自然也就并不奇怪了。不过谷歌对于欧盟和澳大利亚的态度,却是完全不同的。在1月22日举行的澳大利亚国会听证会上,谷歌澳大利亚及新西兰总裁Mel Silva表示,“谷歌除了在澳大利亚关停搜索服务外,别无选择”,而澳大利亚总理莫里森对此不甘示弱,表示政府不会向威胁屈服,并且他还称,“让我把话说清楚。澳大利亚制定了您在澳大利亚行动的规矩。”
这种区别对待的策略,在业内人士看来,或许也反应了欧盟和澳大利亚对于谷歌重要性的差异,毕竟欧盟是全球第一大经济体,而澳大利亚的GDP仅为1.39万亿美元,因此谷歌显然承受不起退出欧盟的代价,但是澳大利亚的重要性就没有那么高了。谷歌之所以会与澳大利亚政府死扛,正在于其担心澳大利亚的新法规可能会被其他国家效仿,并产生多米诺骨牌效应,从而在根本上伤害其赖以生存的商业模式。
至于说最终加拿大与澳大利亚的政府和出版商们是迫使谷歌妥协,还是谷歌真的退出了这些市场,让微软的必应捡个便宜,则需要时间来给出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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