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拾到过牛牙吗

        人总是在骗和被骗中度过。一个故事整整骗了我15、6年。

       小时候，不能干重的体力活，然而还必须干活。于是只好干手上活或轻松活。我的活就是放牛或砍草，这个比较合适我这个发育迟缓的孩子。放牛的时候，由于我个子小，总是先踩在牛头的角上，牛会自动地将头昂起来，我再顺势从其脖子爬上牛背，于是就开始去放牛。手上的缰绳向左：撇道，牛就向左，向右一拉：扯道 ，牛就向右。

       放牛的时候，有一件事总是让我耿耿于怀。大人们信誓旦旦地告诉我，放牛的时候一定注意牛是不是有牙齿掉下来。如果发现牛的牙齿掉下来，不要吭声，将那颗牙齿拾起来，放在米缸里，你无论舀出多少米，第二天就会再涨出多少米，米缸的米永远也不会少。放在钱包里亦然。

         大人们的这种说法没有哪个提出质疑，也没有谁见过牛掉的牙齿，而且在拾到牙齿之后，还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否则就会失去了灵验。

         从此，我放牛就多了一个心眼。我经常注意观察牛在吃草的时候有无牙齿脱落，但经过很长的细心观察，从来也没有看到牛掉过牙齿。我也悄悄问过母亲，拾到牛掉的牙齿放在哪里呢，牛掉的牙齿真的有那么灵吗。母亲认真地说：是的，但你不要告诉任何人，悄悄地埋在米缸的最下面。因为那时的钱还不是最重要的，吃不饱还是最主要。因此要拾到牛掉的牙齿，就要埋在米缸里，可以有吃不完的米。

       有时晚上，我躺在床上幻想着我拾到牛掉下的牙齿后的感觉：我将牛掉下的牙齿捡起来，洗干净，放在手里握紧，生怕丢了，回来不让任何人知道，就直奔米缸，一直埋进米缸的最底下。让米缸的米永远也不吃完。但一想，如果发现米缸老是不蚀，大人们不起疑心吗，如果一翻动米缸，不就发现了吗，那不就完了。我经常这样想的手脚出汗，翻来覆去，迷迷糊糊地进入梦乡。

         然而，我还是孜孜以求，放牛的时候，不断地盯着牛在地面啃草的嘴。一年没有发现，两年没有发现，直到我读完初中也一直没有发现牛有牙齿掉下来。我想，许是因为有这样的神奇，也不是一般人能发现的吧。一直到了上高中不再放牛，才死了这条想让米缸永远不蚀的愿望。

       每当一个人在山凹或山脊背放牛胆怯时，我就会想，如果捡到一颗牛牙，我就可以再也不用天天这样放牛了，家里人再也不用白天黑夜干活了。揣着这样的心思，我胆子就会更加壮一些，精神上的力量就会更加强大。有时放牛半夜回来，在拴牛的时候细细地在地上寻找一番。假如在牛粪堆里有掉的牛牙呢。然而，一次次寻觅，一次次失望。

          多少年过去了，现在知道，那是大人们哄着我们玩呢。然而我却一直相信，也许真的有这么回事呢，为什么就没有谁能见过牛掉牙呢。肯定牛牙还是有一定的魔法吧，只是我们没有谁捡到过牛自然脱落的牙齿罢了。于是，我们也不能就否定牛牙的这种魔法，当然，饭桌上的牛头骨上有牛牙，那是人为杀的，不算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