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志刚：妈妈的黄花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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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的黄花菜

谢志刚

妈妈是全村有名的农活能手。

我们家是“半边户”，爸爸在镇上卫生院上班，妈妈务农。家里的三亩水田、二亩旱土都是妈妈一手打理。自我们懂事起，就经常听村里的奶奶们夸赞妈妈种的一手好菜，喂得一栏好猪。她栽种的辣椒、茄子树不仅苗青茎粗，挂果多，挂果期也长。

农活能手种出来的黄花菜自然也与众不同，很少“变相”（病虫害）。我们家的屋前屋后共种植了七处黄花菜，分别有五月花、荆州花、茶子花等多个品种。入冬前，妈妈就带着我们翻整每一块黄花地，锄地除杂草，对植株分蘖。定期对植株分蘖是妈妈种黄花菜的秘诀。由于黄花菜生长旺盛，分蘖力强，过不了几年，就需要对老根进行分蘖，这样能有效减轻黄花菜“变相”，变相后的黄花菜容易得病虫，叶片枯黄，产量明显下降。

采摘黄花菜的最佳时间是下午3点左右，这个时候的黄花菜饱满金黄，是品相最好、重量最足的时候。五月花开花比较早，在下午5点前要采摘完，荆州花稍微晚一点，6点左右也会开花。遇到下雨天，各种品种的黄花菜开花时间都会提前。黄花菜一旦开花就不“值钱”了，蒸熟后不仅重量锐减，还卖不了好价钱。

由于黄花菜的种植面积过大，家里只有妈妈、姐姐和我三把采摘“好手”，为了避免黄花开花，我们只能提前采摘。所以，在七月初的丰产期，一到下午1点，妈妈的催促声就会准时响起，“出发了！摘黄花了！”

这时正是烈日当空的时候，地上的石子都快要被烤熟了。我们戴着草帽，一人一个背篓，分头奔向我们的“责任地”，还没走到地里，就已经汗流浃背。

妈妈将黄花地分为3个网格，我负责屋后右侧的几块地，姐姐负责稍远一点的地块，妈妈就在屋旁的地块采摘，一旦出现下雨等突发情况，妈妈就能第一时间抢收晾晒的黄花。

暴晒下，人也容易犯困。记得有一年，伯母在采摘黄花的时候，犯困后竟然站着睡着了，结果自然是一头栽倒在黄花地里，被村里人笑话了一个夏天。

雨天是我们小孩子喜欢的天气。没有了太阳的炙烤，风也变得轻柔起来。我们打着赤脚，围着尼龙纸围裙（塑料薄膜），一边玩着泥巴，一边采摘黄花。

雨天又是妈妈最头疼的日子，尤其是连续几天的雨季。黄花菜蒸熟后，如果不能及时晾晒，就会霉烂。只要连续下雨超过两天，家里就必须烧3炉煤火，用于烘烤黄花。煤火烘烤出来的黄花菜色泽深黑，品相不好，在出售的时候，就会被降低一个档次。

黄花采摘回来后，蒸煮就由妈妈一手操办了。妈妈蒸煮黄花菜也颇有心得。把水烧开后，就不再添加柴火，让水汽把黄花焖得八分熟后取出来，余温刚刚好让黄花全熟，这样蒸煮出来的黄花菜色泽金黄，不生不“趴”（软烂）。

妈妈视黄花菜为家里重要的经济来源，除了办酒席外，平常是舍不得吃的。黄花菜晒干后，妈妈会把它们放家里铺晾一晚，变得既干燥又柔软，然后装入双层尼龙袋密封好，等待一个好价格再出售。黄花菜的采摘期大约1个半月，最多的一年家里能采摘300多斤干黄花菜，价格好的话，一年能收入近5000元。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们先后参加了工作，走出了小山村，妈妈也变得年迈，家里的黄花地越来越少。前几年仅剩的屋旁一块小小的黄花地，也在我们姐弟强烈反对下，被彻底清理了。带孩子回到村里，孩子们已不认识黄花菜为何物。

【作者简介】谢志刚，邵东市作家协会会员，现供职于邵东市人民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