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乌盟的大善人田六子
〓 第 1455 期 〓
文|王万荣 编辑|王成海
在上世纪三四十年代，乌盟地区的察右后旗有个十三颗碌碡的村子，这个村子的邻村里有个田家村。这个村里住着一户姓田的大户人家。老父亲田二虎，为人厚道，常常捐粮扶危济困，从不欺负穷人和单门小户。长工短汉们也交口称赞，田二虎是个大善人，村里的大小孩，没有一个人说田二虎是个灰人。
田二虎生下一个儿子，家族里排房田六子。他更是与邻为伴，与人为善。村里的大事小情，都离不了他去操办。方圆几百里的人们，一遇上个人命关天的大事，一总得找田六子去打官司办理，让他去帮助解决。因为田六子有文化，又能说会道。他会写状子，会打官司。几年以后就名扬方圆几百里，在集宁也很有名气。让他说话办事，打官司，总能化险为夷，总能给人们逢凶化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因此，人们都很尊重他。官府衙门的大官小吏，对他都敬畏三分，也很给面子。
有个段家村的人，名叫曹静仁。在田六子家当过几年长工，后来成了家，就又回到家乡段家村居住去了。有一年，曹静仁做买卖，从大同贩回了一批布鞋，准备回到村周方围去卖。路过集宁站，被日本人拦住，要良民证和通行证。曹静仁有良民证，却没有通行证。他去大同路过集宁站的时候，没有设关卡，也不要通行证。返回来正碰上日本人的一个小队长和我党已叛变的地下交通员，被我地下党秘密处决。
因为这个日本人的小队长作恶多端，杀人如麻。因叛徒告密，我地下党住集宁交通站的站长郑祥，被日本鬼子的小队长抓住，严刑拷打拒不招供。最后日本鬼子的小队长三木武夫恼羞成怒，一气之下，一枪击杀了郑祥同志。三木武夫犯下了滔天罪行，不可饶恕。因此，我地下党决定铲锄这两株独草。于是就派神枪手密秘地处决了叛徒败类！而后又寻机击毙了杀人魔王三木武夫！
我地下党秘密铲锄了这两株毒草，使人民群众和地下组织再次免受其残害和破坏。这两个十恶不赦的家伙是罪有应得，真是人心大快呀！可是这一下，也捅了蚂蜂窝。一下子日本人封锁了各道关卡，要捉拿击毙日本小队长三木武夫的嫌疑犯。
曹静仁路过集宁站时，就被日本人抓住扣押。曹静仁的布鞋也被全部没收。这一下，激怒了性情刚烈的曹静仁。被没收的这批布鞋，是曹静仁用多年来积攒下来的全部血汗钱和向亲朋好友借来的一部分钱购买的。本想这趟买卖稳赚不赔钱。哪曾想时运不佳。这一没收，就会倾家荡产，还得欠债塌饥荒。
曹静仁就与日本人扭打起来。结果被日本人捉住，给他戴上手铐和脚镣，打得皮开肉绽，不省人事。后又被日本人用冷水浇醒，继续拷打，让曹静仁承认是击杀日本小队长三木武夫的凶手。曹静仁拒不承认。最后把曹静仁打入死囚徒牢，准备第三天执行枪决。
第二天，日本人又提审曹静仁，问他还有甚的要求。曹静仁说，临死之前，想见一个人，就是田家村的田六子。
日本人当即给石门口区公所打去电话，要找田六子。正巧田六子这天去区公所办事儿，话务员让田六子接了日本人打来的电话。几年来，日本人在下乡收税时与田六子打过好多次交道，田老六认识不少鬼子。鬼子就问:“是田桑吗？你的好吗？好久没有见面喽，你的朋友想见你一面，你的今天就来一趟集宁站。正好我们也可以见上一面，叙叙旧，好吗？田桑！"田六子马上回答说:“是我，今天我一定要去见太君！"
田六子放下电话，立刻骑马回家。回到家里，田六字带上了几包大烟，拿了一千块大洋。又骑马火速急驰，快马加鞭，马不停蹄地来到了集宁站日本人的看守所。下马后，田六子把马拴在拴马桩上。立即来到看守所长的办公室，与日本人的看守所长野村次郎见了面。见面了之后，又立刻进了监狱，看望了在押的曹静仁。
曹静仁一见田六子，跪在地上叩头不止。田六子立即把曹静仁扶了起来，让他坐在一把日本人审讯犯人时坐得椅子。曹静仁坐在的椅子上，田六子问明了情况后，田六子将几个月饼递给了曹静仁。并且让看押曹静仁的皇协军狱卒给曹静仁倒了杯开水，递给了曹静仁。让曹静仁吃着月饼，喝着开水。看到遍体鳞伤，浑身血淋淋的曹静仁，田六子这个硬汉子，不由得难过地流下了眼泪。田六子即忙擦掉了眼泪，没让曹静仁看见。便对曹静仁说，曹哥你等着，我去去就回来。
说罢，田六子塞给了狱卒几块现大洋，便走了出去。他又来到了野村次郎的办公室，与野村次郎交涉了一会儿，便把几包大烟，也叫洋烟，还有那一千块现大洋袁大头(袁世凯的头像)递给了日本人野村次郎。野村次郎一见，高兴地手舞足蹈。马上给上司村上村树拨通了电话。叽哩哇啦一通对话后，野村次郎对田六子说:“田桑，你的够朋友。你的大大地良民。看在你的面子上，就免了曹静仁的死罪。你现在就可以带他走人了！但是他的那批布鞋是非法禁用物品！村上君说了，一律统统地没收，不得退还！请田桑多多地原谅，包涵，好吗？"田六子一听，能救出人就好。便感谢野村次郎说:“哟西！太君，东西我们就不要了，太感谢你了！我这就带上我表哥回家。"
野村次郎领着田六子来到关押曹静仁的牢房，让狱卒给曹静仁打开手铐与脚镣。田六子搀扶着曹静仁走出监牢。
二人道别了野村次郎，来到了拴马桩前。田六子将曹静仁扶上马，来到了一家客栈。
原来田六子一回家就让长工赵玉套上马车，赶快到集宁站。到了悦来车马大店，等候他的到来。赵玉快马加鞭，一路狂颠。进入悦来车马大店后，打了尖，等候主人田六子的到来。
田六子和曹静仁来到了悦来车马大店后，赵玉立即出来套上马车，便把曹静仁扶上了马车。仨人从车马大店出来，来到一家饭店。让店小二拴好马匹，他们仨人进了饭店。点了几个菜，要了三壶酒，仨人边吃边喝，边拉呱。赵玉说:“曹哥，你受苦了！多亏了田博士来救你！"
曹静仁忙说:“田主人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永世难忘！我要让我的子孙后代好好报答田家的恩情!"田六子却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徒！况且我们仨人都是同龄人，亲如弟兄。不要见外嘛，这是我应该做得！酒快喝罢的时候，又让店小二上了三碗面。
吃罢饭，田六子结了账，仨人走出了饭店。赵玉把曹静仁扶上马车，田六子骑上赤兔马，田六子和赵玉扬鞭催马向回往田家村的官道上疾驰……
太阳澄(或扽，落的意思)山的时候，仨人回到了田家村。
回到了田家，田六子立即让长工赵玉找来了医生，为曹静仁治病疗伤。
一个月以后，曹静仁痊愈如初。田六子急着要回家，怕家里的父母与妻子惦记。田六子再也留不住曹静仁啦，只好给曹静仁拿上三百块现大洋，去还借人家的钱款。让赵玉套上马车，拉上五口袋莜麦，五口袋小麦送曹静仁回段家村，给曹静仁解决口粮不足的问题。曹静仁死活不要，田六子恼了喜欢，说甚也不行。最后，硬是让赵玉把现大洋带上，赶着马车把曹静仁送回了家。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
转眼间已经解放了。田六子把家业留给了年迈的老父亲田二虎，自己带着一些洋钱领着老婆孩子躲出外地去了。金钱在客居他乡外地时给居住地的头面人物花销了不少。为得是免遭受外人欺负。
田六子为了生存养家糊口，就去柴沟堡贩上大瓮和席子以及红枣山货等做买卖。做了几趟买卖，也算挣了点儿钱。后来又赶着马车，来到了段家村做买卖。一来做买卖，二来想打听一下家里的情况。因为他们村从桌子山尾部西边的山口子来段家村，也不过是个二十华里左右，两地经常有人往返。消息也比较灵通，所以田六子就想找曹静仁问询一下，或者让曹静仁给去田家村打听一下自家的情况。
来到段家村街上听说镇压反革命结束了，土改开始了。
田六子正在段家村街上叫卖，不巧，区政府的工作人员正在街上盘查来往行人，防止外地潜逃人员入境。区政府的两个青年干部来到田六子近前，问明了情况后，把田六子连车带人引到了区政府。
段家村是兴和县七区区政府所在地。进了区政府，小曹让小张找通信员把车马卸了，把马喂上。再把车上的货物让下夜老汉看护好，防止丢失东西。小曹自己却把田六子带到办公室咨询。一问便更清楚了。原来老父亲的救命恩人田六子就在眼前。便客气地说，田叔，我听父亲告诉我叮嘱我:说您是他的救命恩人。刚才在街上听你说是山后地田家村的，姓田。我就想向您打听田六子现在如何。
我父亲去年得了伤寒病，久治不愈，离开了人世间。老父亲临终前，千叮咛万嘱咐，让我报恩于万一。今天正好遇上您啦。您的车马物资我派人给您看守，并让专人给您喂马。您回到你们的区政府开个证明，我好交差。因为不是我一人把您带回来的。田六子知道自己回村也没有生命危险了，也就大胆地回到了村里。老父亲告诉他，土地财产都分给了穷人。现在咱家也只有三间房，十几亩地了。由于我主动地将五大财产如实地报告了政府，政府也没有为难我，说我是开明地主。让我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并让我把你找回来，接受改造。我正苦于找不到你，为难着。这也好，你也回来了。快向政府报告接受改造哇！
听了老父亲的话，第二天田六子就去了区政府，报告了自己出外谋生，做了点儿小买卖。现在东西还在段家村区政府。
听了田六子的报告，加上区政府对田六子的了解，知道田六子虽然与日本有来往，但没人命案件，也没有坑害过穷人。而是为穷人，为村里的人和方圆几百里的人们帮忙办好事，没有坏名声。经常乐善好施，扶危济困。只是给田六子划了个地主成分，他的财产和他父亲在一块儿，都已经分完了，处理过了。政府就让他回村居住，改造自己，立志做一个自食其力的好农民，做一个普通的老百姓。区政府就给他开了个证明，并且派了区政府的一名干事，和他一道来到了段家村区政府。这名干事通过与段家村区政府领导交流，认为田六子在外地的确是做小买卖。让区政府开了个证明信，那位干事就先回去了。
临走时，安顿田六子接上家眷，尽快回村接受劳动改造。
田六子把证明信交给了小曹，自己就套上马车到段家村街上销售自己的货物。到了晚上，小曹就让田六子到他家居住下榻。卖了两天多，货物全部卖完。田六子要给小曹家留点儿钱，小曹怎么也不要。田六子感谢在小曹的帮助下，车马与货物没有被没收归公。如果没有小曹的帮助，田六子作为一个逃亡地主，他的车马货物定被区政府没收归公。那田六子连车马带货物损失就大了。车马还是租人家房东的。
好庆幸，田六子正巧遇上了小曹，得到回报。不然将血本无归。今后欠下人家房东的车马将永远还不清。田六子赶着马车，马儿一路小跑，半天的功夫，就来到他客居几年的李东粱村。回到李东梁，田六子把车马完璧归赵，并且把租金如约全部付给了房东，房东非常高兴。当得知田六子要搬走回原籍居住时，房东真有点儿舍不得。田六子两口子也恋恋不舍。
在房东的挽留下，又接受了房东的筵请，多住了一天。第二天，房东套上马车硬是把田六子一家人送回了田家村。回到了田家村，天色已晚，田六子热情地设筵招待了房东，房东非常高兴。
第二天，吃罢早饭，田六子和父亲田二虎把房东送至村口，双方都恋恋不舍，有说不完的话，道不完的情。久久不愿离去。
临别时，田六子给房东拿了一条子哈德门香烟，房东再三推却，死活不要。最后田二虎说，房东小任你就拿上吧，这是你老弟的一点儿心意，请你一定收下。再也没有个啥稀罕的东西，不要再推辞了！房东任义再也不好推辞了，只好接纳了。
互相话别常来往，
情谊绵绵终别离。
与人为善善待己，
客居他乡遇故知。
而今而后无相忘，
人间真情在心里。
富贵不淫行仗义，
贫穷寒酸有人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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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介绍】王万荣，兴和县赛乌素镇小学退休教师。1978年参加工作，2016年退休。爱好文学，有时写些散文、打油诗、小说之类的东西自娱自乐。